月色透过窗棱,穿过层层叠叠的幔帐,只余一丝昏暗的微光,散落在殿中略显凌乱的床铺上。
顾若海整理好衣衫,扭头看向一旁正打坐的宿怀竹,目光在他宁静的面庞上停留良久,眉宇间尽是痛惜。
片刻,宿怀竹缓缓睁眼,悠悠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他看向顾若海,低声问:“可还好?”
顾若海道:“无妨……倒是你,为何瞒我这么久?”
时隔二十年,他的心境早已不似当初的年少气盛,即便刚刚得知有关情蛊的事情,这个问题他竟能够如此平静且轻易地问出来。不带丝毫火气,也没有任何愤怒之类过于强烈的情绪,仿佛所有本应存在的波澜都被这二十年的时光消磨殆尽。
宿怀竹依旧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顾若海停顿片刻,又问:“是罗锦?”
宿怀竹仍然不答。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解释么?”
顾若海站在宿怀竹身前,话音冰凉:“你我相交多年的感情,竟换不来你为我揭开真相?你以为你这样一个人扛着就显得情深义重?你不在乎江湖传言诋毁,你也不在乎我对你的误解……你以为你只是自吞苦果,可你知不知道……我痛了多少年?”
宿怀竹双目微阖,哑声道:“抱歉。”
顾若海叹息:“……罢了。”
宿怀竹却忽然道:“情蛊……的确是罗锦下的。”
听到这个回答,顾若海不禁苦笑。
“当年,我倒未看出她对你情根深种。”他道,“若是有丝毫端倪,我也决不会答应罗余,让她跟在我们身边。”
短暂的沉默之后,宿怀竹轻哼了一声。
“她情根深种的可不是我。”他哂然道,“当年她留下信笺,本是邀你湖边赏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