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2)

与此同时,人群里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小心!”

“人要摔下去了!”

“快拉住他!”

咒骂江迟的女人愕然地转过头,就看见骑坐在围栏上的儿子身体一晃,便不受控制地往后栽了下去,扭曲的怪异笑容凝固在他脸上。

他手里还攥着江迟的外套——江迟被推开之前,正抓着外套的另一头跟他较劲,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姚姚!”女人猛地伸出手扑向栏杆,却只来及抓住被儿子攥在手中的外套。

她呆呆地看楼下,情绪骤然起落,一时竟失了声。

好在护士长还算冷静,冲到栏杆边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气垫接住了,接住了,应该有救。”

他们所在的楼层是六楼,早在发现病人做出想要跳楼的举动后,医院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消防队,在楼下铺开了气垫床。

守在楼下的医生已经迅速将人抬上担架,送去了急诊室。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坠楼的病人身上,一时无人问津的江迟垂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动作缓慢迟钝地往回走。

他脑子里空茫茫的,眼睛也有点失神,只剩下本能在催促着他回病房,回奶奶身边去。熟悉的人能给他安全感。

有人注意他的动作,骤然发出一声惊呼:“拦住他,他要跑了!”

距离江迟最近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又颇具正义感地将他团团围起来,没有人想上前碰他,只用言语指责:“伤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你家长呢?就算你年纪小不用负法律责任,家长总得负责吧?”

还有人建议道:“要不然报警吧,他这样看起来根本不正常。”

“对,对,报警。”趴在栏杆边的女人终于回过了神,她指着江迟尖声道:“这是故意杀人,大家都看到了,他这是故意杀人!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说着眼睛在人群里搜寻着,找到神情怯懦的张姐,一把冲过去抓住她:“你叫他父母过来,这事我不会罢休的!这种怪物就不该养大!”

张姐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只是个打工的,别找我……”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还是护士长站了出来,将两人分开,又让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保安将江迟带到诊室去看好,然后叫张姐给姜婪打电话。

只是电话刚打过去,还没完整说两句话,就听见一个年轻护士慌慌张张地冲过来:“618三号床的病人心脏停跳了!”

618三号床?

本来安静跟着保安往诊室走的江迟脚步一顿,陡然扭头看向病房方向,漆黑的眼睛蒙上见不了底的阴翳。

“618三号床的病人不就是那孩子的奶……”

她话没说完,就见瘦瘦小小的江迟忽然疯了一样冲向618病房。身后保安快步追上他,试图将他拉回来,却被他狠狠在胳膊上抓了一把。

保安发出一声痛呼,才发现江迟的手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尖锐的指甲。

他们顿时忌惮地看着江迟,谁也不敢上前。

江迟转身就往病房跑,却被迎面赶来的余医生制住,同时动作迅速地往他体内注射了一针安定。

江迟极力瞪大了眼睛,却到底无力地滑了下去。

余医生接住他的身体,眼底似有深黑漩涡旋转着,他轻声道:“好好看看,这些人类有多丑陋。”

第88章

余医生亲自将失去意识没有反抗之力的江迟送到了诊室。失去意识的江迟眉心仍然紧紧拢着, 尚且稚嫩的眉眼间,隐约有戾气流转。

他神情满意地在江迟眉间轻点一下,才收敛了笑容走出去,又让保安锁住诊室的门, 嘱咐道:“这孩子目前有很强的攻击性, 绝对不能把他放出来。”

“放心吧,我会看好他。”

看门的保安对他连声道谢, 之后将诊室门用钥匙锁住, 搬来凳子守在了诊室门口。

余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诊室, 眼中暗芒闪动, 不紧不慢地离开。

没了江迟的干扰, 反应过来的医生护士急忙涌向618病房, 去查看疯婆李的情况。然而她的心跳已经彻底停止,监视器上起伏的曲线变得平直没有波澜。医生上前做了检查, 最终脸色沉凝地摇了摇头。

跟过来的张姐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慌乱道:“这……刚才都好好的, 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我要怎么跟雇主交代……”

刚才场面太混乱,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走了, 竟然没人说得清楚疯婆李是怎么出的问题。医生上午才来巡过房, 检查过病人情况,她的状况一直很平稳,按理不该出现心脏骤停猝死的情况。

护士长竭力维持冷静:“死亡原因医院会查证清楚, 具体等警察和病人家属来了之后再说吧。”

说着摆摆手,将围堵在病房门口的家属和医护都驱赶开:“所有人各司其职, 别再出岔子!”

护士们神情一肃,连忙将各自负责的病房病人和家属都叫回去。

618病房的另一个病人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病房,有护士拿来白布, 盖在了疯婆李的尸体上。

*

江迟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却还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昏迷前听到的消息叫他惊骇地睁大眼,牙根死死咬着,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里,才让他勉强找到了一丝力气。

艰难地挪到诊室门口,他用力敲了两下门,却因为力气太小没能生出动静。他喘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门上,用头去撞门。

咚咚的撞门声终于惊动了保安,他下意识挪远了一些,又犹豫地回来,从另一边的窗户往里看,看到江迟坐在地上拿头撞门时,心里的惧怕感就淡了一些,摇摇头嘀咕道:“还真是有病。”

他看了一眼在护士站撒泼的病人家属,又叹了一口气,心想两个都有神经病,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孩,这皮有得扯,最后倒霉的还是医院。

江迟提不起力气来,只能用头一下一下地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