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被“十二点”这三个字堵得一哽,撩眼皮不太满意,“我现在是要改名叫吕洞宾了么?”
乔栖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难得一扯嘴唇,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您开心就好。”
梁砚明显不开心,但是跟一个女人较劲显得他不体面,于是迈开长腿跨上车,把头盔套在麦芽脑袋上以后,拿手机给置顶那位发了条消息。
liangou:我被狗咬了。
乔栖上车前也翻开包找手机,主要是想给陆院打个电话让她先回孤儿院,这大晚上孤儿院没人可不行。
但是翻开包以后,私人手机先亮起了屏幕。
她顺手拿出来看一眼,发现是里昂发来的消息。
以为对方在跟自己胡侃,她随手回一句。
7:那你咬回去?
下一秒,她听到刚跨坐在摩托车上的梁砚倒吸了一口凉气,乔栖脱口一句:“怎么了?”
“没事。”语气里藏着几分咬牙切齿。
乔栖一抿唇,目光落在摩托车上的后座椅上,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坐上这情绪起伏不定的司机的车。
毕竟她才刚接到大项目,英年早逝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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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生在和平年代,乔栖被梁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送回了医院。
童书渠早换了一身白大褂在医院门口等着,听到摩托碾地的声音,立刻上前迎上去。
梁砚把车子停在童书渠的前一寸位置,童书渠朝梁砚礼貌笑笑,伸手把早就趴在油桶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麦芽抱走。
童书渠着急给麦芽检查身体,没多跟梁砚说话,转身就走了。
乔栖也着急跟过去,但还是记得跟梁砚道谢,“谢谢。”
梁砚没从车上下来,单腿支在地上撑起了几百斤的摩托,怀里抱着头盔,他另一只手随意耙了下头发,五官分明的面孔露出来,他问:“今晚不回组里了?”
乔栖说:“不回了,麻烦你帮我跟导演请个假,麦芽她……明天可能有个手术要做。”
“那行吧,那先动手术吧,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梁砚没具体指出之后的事情是什么。
乔栖做事情很少会“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因为她身边有太多事情不受控制,所以她做事情更喜欢条理有序,尽量把节奏拿捏在自己手里。
但是就在刚刚一阵风掀过来,梁砚轻飘飘的声音从她耳边过去,乔栖忽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没那么硬了。
有些东西一旦软下来,心也会跟着软下来。
她看着依然被漫不经心的气质包裹着的梁砚,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好。”
在梁砚重新启动车辆准备走的时候,乔栖喊住他,“梁砚,今天谢谢你。”
梁砚把头盔往自己头上一套,很是洒脱,“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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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童书渠给麦芽坐着各项检测,检测结束后,他脸色不太好,再加上听说了麦芽今晚去千江的目的,更是直接说:“这种人简直不配做父母!”
乔栖记得自己很久以前面对这种事情也好生气,后来经历了多了,就不怎么知道生气了。
愤怒总是像风,轻飘飘在她眼前一划,有时候眼角会溢出些许红色,有时候干脆没有任何外在反应。
她的重点,永远都是落在以后上。
当初把麦芽带回去的路上,她就在想以后该怎么办。
现在去找麦芽的路上,想的也是以后该怎么办。
——不,也许是明天该怎么办。
麦芽虽然反应总是慢半拍,但是后知后觉意识到的东西往往要比同龄人感知到的多。
被抛弃过的人一生都很难安稳下来,风吹雨落便能给她的情绪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
麦芽先天内向,后天敏感,今天的希望等不到,明天的生活也不会再期待。
在制定麦芽手术计划中,童书渠跟乔栖说过整个手术中,最重要的是:病患本人必须持有足够的求生欲。
想到这些,乔栖搓了搓有些冷的指尖,扭头问童书渠,“你当初跟我说,手术中,病患本人必须持有足够的求生欲。”
大概是长年跟脆弱的人打交道的原因,童书渠周身无时不刻都散发着让人心安的气味。
乔栖脸上铺着高贵冷艳的妆容,扭头看向童书渠时,眼睛却闪着柔软的光。
这光芒映在童书渠眼里,他反盯住乔栖的眼睛,点头,“没错。”
“那……什么才算足够的?”这个程度词要达到什么程度。
童书渠没有任何隐瞒地说:“至少现在不够。”他说:“乔栖,手术暂时不能做了,必须往后推了。”
医生都发话了,乔栖还能说些什么,只能低低应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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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童书渠和乔栖一起坐在休息椅上,童书渠总是脾气很好,说话也不疾不徐,他安抚道:“不用太担心,当初我说会照顾好麦芽,就一定能把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