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狄指着地上两具尸首,问道:“你怕死吗?”
“身为史官,却要曲笔逢迎,生有合欢?还不如一死了之!”
赵狄却摇了摇头,笑了笑说:“年轻人,生命是很宝贵的,一个人只有一次。你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看你年纪,想必已经娶妻,有孩子了吧?”
“你倒是因为一时意气,一死了之痛快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你的妻儿该如何生活?”
这话似乎说中了纪大的心事,他原本壮烈无畏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些犹豫。
这时纪二在旁边焦急地劝道:“哥哥,想想你未满月的孩子啊!”
纪大的次子上个月才出生,还未满月。
纪大闻言却怒瞪着纪二,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骂道:“职责在上,国已亡,何来家?”
这一巴掌抽得实,纪二脸都被打肿了。纪二也红着眼,脸上都是眼泪,说道:“嫂子还在月子中啊,哥!”
“纪氏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闻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正盛装朝他们走来。她虽是女子,面对赵狄和姜羽,却毫无惧色。
“夫人,你来做什么?”纪大慌张道。
“我也是纪氏的人,为何不能来?”女子道。
“嫂、嫂子……”纪二被嫂子一句话骂得面红耳赤,底气不足地反驳道,“我、我也是为哥哥和你着想,嫂子怎么能出口伤人呢?”
女子体态端庄优雅,一副大家闺秀的气度,不急不缓地走进屋来,横了纪二一眼,又柔情脉脉地看了纪大一眼。旋即看向地上躺了满地的鲜血,以及纪老和纪太史的尸首。
女子眼眶一红,朝他们跪下来,“砰砰砰”给两人磕了三个响头。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女子光洁的额头上竟已磕出了血迹。
“睢阳君。”这时,那女子开口了。
姜羽看向她。
那女子面上含着悲愤和失望,逼视着姜羽道:“我原以为睢阳君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冰清玉洁、不同流俗的翩翩君子,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与那些玩弄权术、利欲熏心之辈,并无不同。”
姜羽淡淡道:“身在俗世,岂能免俗?是纪夫人太高看姜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