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然明停下脚步,从死人堆里捡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少年个头挺高,心性却直白纯粹。他看着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尸体,擦着眼泪哭得要晕过去,茫茫前路只有他一个人来走了。
兴许是同样孤身一人的处境,触动了戚然明,他把这孩子留在了身边,教他武功,给他饭吃。彼时姬重正是对戚然明最有兴趣和新鲜感的时候,这点小事自然随他去了。
然而没想到展夏不怎么识字,却于武学上颇有天赋。戚然明教的东西总是一点就透,而且他肯吃苦不怕累,武功突飞猛进。姬重从他身上看到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便拿出礼贤下士那一套,套牢了展夏的心。
展夏可比戚然明好控制多了。
他的眼里没有见过污浊,没有见过太多肮脏腐败的人心。历经变故却依然洁白,把从戚然明那儿学来的“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学了个十成十。可他却分辨不清真心假意,一门心思地认定姬重是个贤名的君主,合该继承大位的。
他一直不明白戚然明和姬重之间,到底存在什么矛盾,为什么非得要老死不相往来呢?在他心里,两人都是他极信赖的人。如今看到主子辱了他最敬重的哥哥,他迷惘又费解,心疼自己哥哥的同时,也对姬重存了几分不满。
这恰恰是戚然明要的。
展夏背着戚然明时,发觉他很轻,身子单薄,呼吸透着虚弱。于是展夏的动作愈发小心,轻轻把戚然明背到了偏殿里,将他放到床榻上,轻声问:“哥哥要热水沐浴么?”
戚然明无声点头。
展夏命人准备了热水送进来,而后自觉地出去了,却在戚然明沐浴时偷偷从窗口向里看了一眼,看到戚然明背上的红痕,以及脖子上的吻痕。然后展夏有点崩,主子强要了哥哥的身子……怎么办?
在展夏在门外纠结的时候,戚然明向外瞥了一眼,而后假作疼痛弯下腰。把戏演足了之后,戚然明才从浴桶中出来,慢慢穿上展夏为他准备的衣物。
展夏放心不下,让人收了热水,小步跑进来,凑到戚然明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才安下心。
“哥哥就在这儿好好歇息吧,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旁边陪着你。”展夏说。
“不了,你出去罢。”戚然明淡淡道。
这样冷漠的语调,一下子刺痛了展夏脆弱的小心脏。
“哥……”
“还是说,”戚然明说道,“你放心不下我,怕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