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木兰香的香气中静静地坐下。周逊有些无所适从,皇帝却说:“您坐在那儿就是对我的激励了。”
周逊从没见过皇帝这般奇怪的批阅奏折方式,也从未见过如此杂乱的书桌。
书桌上不仅有如山的奏折,还有诸多的典籍,其中大多是各地地图,和自先帝在朝时以来的各地的经济军事报告。除此之外,皇帝在另一边还扔了一摞白纸,他捏着一只炭笔,每翻开一本奏折,便在上面写写画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周逊静静地看着他。
在看过几本奏折后,皇帝突然捧着一本折子怒骂:“都什么狗屁报账?欺负哥不懂数学?砍半,全部砍半!”
说着,他提起毛笔在奏折的尾部画了一只乌龟。
下一本奏折也让他看了许久:“开设医馆,是好事啊,再加点儿预算。”
周逊注意到,凡是账目类、土木类等类别的折子,皇帝都批得极快。做得好的,他画一朵小花;做得不好的,他画一只乌龟。甚至于在掠过兵部给的战车制造图时,他凝眉看了许久,居然还提笔在上面改了改结构。
反而是充满文言文的古文与策论类奏折,他看得极为恼火,几次把脑袋摔到桌子上。
突然,他像是灵光一闪般,转头看向周逊:“先生,您来帮我看看这个可好?”
周逊一愣:“我?”
“哎呀哎呀,您来,您来。”皇帝自信满满地把折子塞进他的手里,“您来看的话,肯定能行。您那是什么人啊?别跟我推拒,推拒了就是见外了,懂不?”
周逊看他热切的模样,抿了抿唇,也不矫情,接过了奏折。
他拿起其上的第一本。
“这是司马学士的折子,司马学士是姑苏人士,祖家不显,尚新政,为人耿介,常因言辞偏激、过于激进而为同僚不喜,与沈祭酒等人素来不合。”
周逊将奏折之主的生平徐徐道来,客观冷静,绝不藏私,也绝无个人私心。
入王府两年,除去第一年的逃亡与自杀,第二年他满心满眼,都是冷静谋划与复仇。
其中也自然少不了对外界情况的了解,除此之外,当他还在江州时,他由京城被贬黜出来的夫子也常和他说起京中之事。
不过那时他也没想到,这些见闻居然会在……
御书房里,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