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伯夫人抽泣了两声,“我好心来送燕窝,他身上有伤还能跟妖精厮混呢。对我半点不上心,我哪里还怕人笑话呢。”
泰安伯老夫人冷笑,“你可别忘了,那妖精是你哥哥送来的!”
早上人送来的时候,为了气这个仗着公府出身,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儿媳妇,老夫人笑眯眯地叫人安排了院子,把十二个美人儿照单全收了。
其实到了过半晌,老夫人就回过了味。她不知道薛三为什么送了这些人来,但用小脚想都知道,薛三这是没安好心哪。
果不其然,晚间薛蓁就又和儿子打了起来。
“你兄长安的什么心?”老夫人指着泰安伯夫人骂道,“谁听说过做舅兄的给亲妹夫送女人?传出去,好叫人说我儿好色?你的心也太狠了,我若是你,有这会儿闹的心,早就回去问到你哥哥脸上去了!”
说着还不解气,抬起拐杖来就抄泰安伯夫人抡了过去——薛三送人来,摆明了就是公府短时间内不会再给薛蓁撑腰,老夫人的胆气便大了起来。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就落在了泰安伯夫人的身上。
泰安伯夫人痛得眼泪都下来了,捂着被打的地方就倒在了地上。
抬起朦胧的泪眼,就见婆婆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丈夫眼神中充满厌恶,就连扶着婆婆的两个妯娌,目光中也都是幸灾乐祸。
“你们,你们欺负人……”她哀哀地哭了起来,心里满是后悔。
如果她没有得罪了哥哥,她还是定国公府那个随心恣意的姑奶奶,谁敢这么对她呢?
“通儿,跟我走。”老夫人让人去扶起了泰安伯,扬长而去,看都没看泰安伯夫人一眼。
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了伏地痛哭的泰安伯夫人。
“嫂子从前,不也是这样欺负我们的?”
泰安伯夫人闻声霍然抬头,就看到她的两个妯娌站在门边,脸上笑得畅快极了。
“你们……”
沈三太太掩唇而笑,“嫂子不是一直说,我们小门小户的出身,嫁妆寒酸眼皮子浅?是,咱们陪嫁比不得嫂子十里红妆,可咱们也没有个给老爷送女人的兄长不是?”
旁边的沈二太太稍稍厚道点,上前扶起泰安伯夫人,含笑问道,“嫂子如今没了依仗,往后还有的被欺负呢。”
妯娌两个尽情取笑了一回泰安伯夫人,才相携而去。
泰安伯夫人都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原先这两个在自己跟前鹌鹑似的,只有奉承的妯娌,竟然也落井下石?
看看一地的瓷器碎片,角落处还有个昏迷的美人儿,连个来照看她的丫鬟都没有。泰安伯夫人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
沈明程站在外边游廊的转角处,听着里边传出的哭声,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廊下昏暗的灯光叫他俊俏的脸庞在黑夜里看起来明灭不定。
他的心中,充满了酸涩。
这就是他的家人,他的祖母,父亲,婶婶。
凉薄,自私。
可谁又能说,有今日的下场,不是他母亲自己平日里作出来的呢?
第27章 表哥的话,什么意思?
“表哥,我这里头……难受啊……”沈明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鼻子尖都红了。右手扯着薛凊的袖子,左手拍着自己心口,“表哥你不知道,兄弟我有多难!”
“昨个儿,我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闹,看着我娘哭嚎了半宿,我都没上前去啊……我不是个不孝顺的人,哥你知道哈?”
松开了手,又去抓酒壶,“我是那不孝的人吗?从小到大,我最孝顺了!我娘再不好那,那也是我娘啊……”
看着眼前这个抓着自己撒酒疯的表弟,薛凊无奈极了。
他被沈明程约到了这家醉仙楼,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进门就看见沈明程自己抱着酒壶已经喝得半醉了。
这不是么,还说起了醉话。
“阿程,不能再喝了。”醉仙楼里的酒,在京城里都很有名气。他们家自酿,后劲儿十足。这么喝下去,沈明程得醉到明天去。
从沈明程手里抢过了酒壶放到一边,薛凊唤了伙计来,让上一壶沏得浓浓的热茶来。
“我就要喝!” 沈明程札手舞脚的,往前去抢酒壶。一个没坐稳,直接出溜到了椅子底下。
薛凊只好又起身去扶他。
他比沈明程大了两岁,论起身板儿,还不如沈明程结实。用力了两次,也没能把个醉酒的沈明程扶起来。
恰好伙计送了茶进来,见状连忙放下了茶壶来帮忙。好不容易两个人把沈明程扶到了椅子上,沈明程的眼睛就盯上了茶壶。嘿嘿一笑,抓起来就往嘴里倒。
“阿……程?”
薛凊拦得慢了些,眼睁睁地看着沈明程喝了一大口热茶进去,又猛地喷了出来,伸出舌头不停地吸气。
“烫……”沈明程含混不清地嘟哝,“烫死我了。”
不是酒,他略微失望,看着薛凊,“表哥,我还能……喝酒。”
“烦劳你去再取一盏醒酒汤来。”薛凊掏出了一块儿碎银子递给了伙计,好脾气地道。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需太热的。”
伙计大概也是在酒楼里见多了醉汉,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倒是薛凊那块儿碎银子,摆明了是要给他的,眉开眼笑地应了,自跑出去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