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还想继续聊,小崔突然进来了,咳了两声以示提醒,人便悻悻地走了。
虞岁从隔间里出来,和小崔四目相对。
小崔看她双眼通红,软声安慰她,“女厕所是全公司讯息最发达的地方,流言蜚语,不必太在意。”
虞岁摊摊手,笑了笑,“她们夸我好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下班以后,虞岁拎着包下楼,走出大厦果然看到了宋祁川的车。
车停在花坛侧面,很隐蔽的地方,虞岁知晓宋祁川的用意,也着力配合,观察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才走了过去。
她心里装着事儿,并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一道目光跟随着她,一直到她上车。
宋祁川在打电话,见到虞岁上车,往里稍微挪了一点,然后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虞岁捧着盒子小心打量,外面刻得是她看不懂的梵文,但观察包装,应当是送给宋老爷子的礼物。
宋家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她,也不愿意和她打交道,倒是宋祁川,家族里像样的聚会总带着她,甚至连什么人送什么礼物都帮她一并置办好,旁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纵然背地里有些议论,面对面也不敢轻待她。
想起这些琐事,虞岁心内五味杂陈。
宋祁川早年父母意外过世,也没有直系的兄弟姐妹,宋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也没见他与谁真正交好。在过去不少的时日里,虞岁都曾以为她会是宋祁川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架,虞岁越想越心酸,宋祁川挂上电话,看到的就是她哀婉沉默的侧脸,斜靠在车窗上,一副遇到什么大坎儿了的样子。
“你今天哭了?”他冷不防地问。
虞岁猛然回头,眼睛里确实还红着,“谁说的?”
宋祁川没接话,虞岁也瞬间明了,看向前排副驾的寺维,对方绷紧了脊背不敢吭声。
好家伙,宋总让他盯着小姐在公司的动向,他一五一十地禀告,最后还要被老板无情地出卖。
打工人真难。
“没有。”虞岁揉了揉眼睛,低声回了句,“只是眼睛疼。”
宋祁川顿了片刻,眼睛微眯着,伸出手把虞岁往身前带了一把,“我看看。”
虞岁没有防备,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嘴角抽了几下,笑容有些僵硬,“已经没、没事了。”
宋祁川托着她下巴的手没松,细细打量她眼睛上的红血丝,眉头轻蹙着,虞岁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薄薄的胡须。
这是自宋祁川去巴黎出差以后,两个人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对方,虞岁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心跳声如鼓点般杂乱地敲打着耳膜。
“以后别戴隐形眼镜了。”宋祁川蓦然松手,语气中有些责备,吩咐司机,“路边找家药店买瓶滴眼液。”
虞岁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还是解释说,“是我自己没戴好,还不熟练,多练习一下就可以了。”
想起寺维说的话,小姐从家里出去就买了很多衣服和化妆品,打扮得花枝招展,宋祁川竟隐约感觉到丝丝烦闷。
眼见着虞岁还没放弃戴隐形眼镜的想法,宋祁川蓦然说了句,“你不化妆,就很好看。”
虞岁顿时怔住了,这是宋祁川第一次夸她好看。
过去偶尔有男生想要亲近她,宋祁川也从来不说她好看的,只会轻蔑地评论别人不知天高地厚。
虞岁脸“唰”一下红了,内心止不住窃喜。
其实,他也在慢慢改变,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了,不是吗?
因着这一句话,,虞岁第一次来淡金别院时心情没有那么沉重。
车子驶进雕花大门,又开了好一段才停下。
虞岁下车之后习惯性地等着宋祁川,薛伯迎了上来,宋祁川把虞岁拦在身后,在人到来之前低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有人为难你可以不理。”
宋家家大业大,亲戚也多,可宋祁川只在意他爷爷宋自远一人。
薛伯是宋老爷子贴身的仆人,也是看着宋祁川长大的,虞岁还是跟他打了招呼,“薛伯,好久不见。”
薛伯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宋祁川,“人都到齐了,老爷子在正厅等你呢。”
宋自远有两子一女,宋祁川的父亲排行老二,十年前车祸意外去世,老大是宋攀,女儿叫宋爱然,此刻两位长辈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宋自远身边。
宋攀的儿子宋钦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笑着陪老爷子说话,见宋祁川来了一声不吭,倒是看见虞岁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小川和岁岁来了啊。”宋爱然起身相迎,让了个座位给宋祁川。
宋祁川没过去,带着虞岁就近坐在了侧面的双排沙发上。
虞岁随着宋祁川一道,叫了声“姑姑”。
“开会耽误了点时间。”宋祁川把礼物奉上去,“爷爷,祝您福如东海,松鹤长春。”
宋自远已经七十了,虽走路用拐,可面容不见老态,声音也沉稳,“既然人都到了,那开席吧。”
虞岁在这儿待得不自在,就喜欢老爷子这股子开门见山的劲儿。
她跟着站起身,想往餐桌走,被宋祁川一个眼神喝止,“洗手。”
宋家是极重礼仪的家族,虞岁吐了吐舌头,朝卫生间走去。
淡金别院的地是宋家自己的,这别墅盖得也有些年头了,低调奢华的美式风格,连卫生间都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