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看你一个人呆这儿太可怜,我做多了,吃不完。”
病房里暖气充足,虞岁脑袋有点懵。
她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经意流露出紧张。
宋祁川抿抿嘴,眼神里挂着平静的笑意,“哦,那谢谢你了。”
“嗯。”虞岁没有抬头看他,“你快点吃吧,我急着回去看春晚。”
宋祁川拿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给她找出春晚,然后淡淡地说,“急什么?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虞岁眼神瞥向电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什么事?”
她有些不安,走进电视把声音调大了些。
欢乐的歌舞声充满房间,能稍微掩盖一些情绪。
宋祁川默默地看着她坐回沙发上,然后蓦地开口,“在消防通道里,你说得话还算数吗?”
虞岁端起杯子喝水,“什么话?”
事实上,宋祁川发生车祸以后,她对那天的对话就有些记不清了。
宋祁川气定神闲地看着欲盖弥彰的女孩,“你说为了还我这十年对你的照顾,要跟我......”
说到这里,他咳了声,最后还是换了个词,“睡觉。”
虞岁一口水卡在喉管,咳得惊天动地。
见她半天喘不上来气儿,宋祁川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虞岁伸手制止。
她捋顺呼吸,脸蛋儿有些红,眼睛里水汪汪的,“你想干什么?”
宋祁川坐回去,目光有些缱绻的醉意,“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宋祁川耸耸肩,“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
虞岁瞪着他,“管你什么事?”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实在变不了......”宋祁川望向她,“我也可以演成那个样子。”
虞岁愣了。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从宋祁川的嘴里听到这些情意绵绵的话。
她沉默好久,然后蹦出了一句什么。
“你脑子撞坏了?”
宋祁川的脸色沉了又沉,“脑子坏了才能喜欢你?”
虞岁假装镇定,“你喜欢我什么?”
“你要听吗?”宋祁川表情淡淡的,“我可以说到春晚结束都说不完。”
太诡异了。
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虞岁哪还顾得上他吃没吃年夜饭,她拔腿就跑,连围巾都忘了拿。
宋祁川的眼神停在电视画面上,穿红着绿的主持人满脸喜气地说着辞旧迎新的话,他脑袋昏昏地想着,辞旧迎新,真是个听起来就很美好的词。
......
覃榭舟打电话来问,“怎么样,她去了吗?”
宋祁川“嗯”了声,“不过又跑了。”
今天下午,这个计划便展开了。
覃榭舟给李艺宵送野山参和松茸,让她带回家孝敬老人。
当着虞岁的面,李艺宵问他,“怎么都拿给我了?这些不都是补品吗,我又没病没灾的。”
覃榭舟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长白山那边的园子送来的,还新鲜呢,我本来打算拿给宋祁川补补,可没想到他春节都没回家,一个人在医院过的。每天吃快餐,也用不上这些。你带回去给叔叔阿姨吧,让他们开心开心。”
虞岁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突然开口,以调侃的语气问道,“你不送宵宵回家,顺便见见家长?”
李艺宵隔空锤了她一下,然后就听覃榭舟笑着说,“我倒是想,不过宵宵不答应呀,我只能回家吃年夜饭了。”
李艺宵在旁边帮腔,“你晚上要回老家吃年夜饭呀?那你现在还来找我,大年三十还左一趟右一趟地跑,让助理送过来不就行了 ?”
覃榭舟看她一眼,暗暗提高了音量,“今天是春节,逼人劳动是违法的。什么助理啊秘书啊,人家也要回家吃年夜饭的好吧?”
简简单单的三句对话,不漏痕迹地塑造出了一个孤独又可怜的人物形象 。
大病未愈的宋祁川,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医院,没有家人、朋友和下属的陪伴,只能就着冷冰冰的快餐,度过这个举家合欢的节日......
覃榭舟和李艺宵交换了眼神,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虞岁。
只见她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神情看起来并未半分波动。
覃榭舟走了,回去的路上,他给宋祁川打电话,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对话和情境演示了一遍,然后有些狐疑地问,“她真的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