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梧一夜好梦,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睁开眼睛,觉得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他准备撑坐起来,却发现手里还拉着一只白净的手。在一转头,正对上杭十七的睡颜。
杭十七睡着的时候很乖,和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他侧朝敖梧的方向,一只手被敖梧握着,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窝在敖梧旁边,是一抬手就能圈进怀里的位置。
他鸦羽般的睫毛微微向上卷起,随着呼吸轻轻抖动,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敖梧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下他的眼睛,动作虔诚地像个信徒,渴望又克制,努力想要接近,又怕惊扰了他的神祗。
杭十七仍睡得很熟,被亲了一下,也没有醒过来,似乎觉得有些痒,转头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又继续睡。
阳光透过窗格照射进房间,映着藤蔓与花枝的倒影,照在蓬松的被褥上,也照在两个人身上,带着春末繁茂的花香。恬静又美好。有那么一瞬间,敖梧甚至想,就这么和杭十七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相伴一生,也未尝不好。
不过这只是清晨梦醒时偶然闪过的念头,随着敖梧清醒过来,这个念头便很快淡下去。他是北境的狼王,北境和霜狼一族是他必须要抗下的责任,好在这和喜欢杭十七并不冲突。只是回到北境以后,他大概就没有这么多闲暇,安静地和杭十七相处了。
以前他听闻云狐族,云无真的父亲,因为过于迷恋他的母亲,不想因为工作,耽误和爱人相处的时间,竟然提前退位,把王位交到当时只有十六岁的云无澜手上,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云无真的母亲都被称为红颜祸水,还觉得难以理解。现在倒是稍微能理解一点了。如果让他在杭十七和北境中间选一个的话,那对他来说大概也很艰难。
“小祸水。”敖梧用指尖轻轻在杭十七鼻尖刮了一下。
敖梧在房间将养了三日,身体状态恢复不少,起码不会动不动吐血了。但同时,杭十七的耐性也到了极限。三天窝在房间,不出去,不惹事,不拆家,杭十七简直用尽了毕生毅力,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杭十七知道现在自己被通缉,不适合抛头露面的,但又有些待不住了,差人买了大包小包送来,易容.面.具,南夏款式的衣服,能盖住耳朵的帽子,还有一架轮椅。
跟敖梧商量:“我听说烈阳城有个南楼,做烧鹅味道一绝,我们去尝尝吧。”
“想出门?”
“嗯嗯!”杭十七头如捣蒜,一阵猛点,充分地表达了自己对出门的渴望,又可怜巴巴地对敖梧眨眼睛:“行么?”
敖梧沉吟片刻,一直让杭十七待在屋里,也挺为难他的。憋得狠了还容易放大招惹祸,倒不如顺着他出去逛逛:“出去乖一点,别惹事。”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杭十七立刻眉开眼笑,把轮椅拉到床边:“我抱你上去。”
“不用。”敖梧只是身体虚弱,又不是腿断,调养三日,行动间已经看不出大碍,轻松就挪换到轮椅上。
不过杭十七知道敖梧只是看起来恢复了,完全没有达到能够下床活动的标准,因此并不让他多动:“我来我来。”
杭十七熟练地打来温水,把毛巾又把蘸湿递给敖梧擦脸。这三日,他照顾人的水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不仅可以照顾敖梧的饮食起居,还可以陪聊陪.睡。连带着脸皮也厚实不少,不会随便被敖梧撩拨两下就脸红得滴血,想起身跑路了。
两人花了点时间换了衣服,戴上易容.面具,这种面具是完全贴到脸上的,不会影响说话和吃饭,也不会完全改变长相,只是对脸部轮廓做些修饰,让人看着和原本的长相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