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剑修侧身避过。七星龙渊不出,他行止间也仍有高妙剑意;早听说他已经修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看来确有其事。

“躲什么?尽管出招就是。”

两道白影,一道剑光,还有被剑风卷起洒了漫天的花雨;一道接一道的攻击,无数气流涌动,聚合间隐然引动日光。

海棠谷中的温度悄悄增加了一些,本就灿烂的阳光更是耀眼无匹。

卫枕流侧开避过一剑,真心实意夸道:“看来过不了多久,师妹就能初步掌握日月剑法。”

“想必师兄是在反讽。”他的师妹微微笑着,眼眸却比霞光更明亮,“否则,为何连飞剑都不用?师兄心里,原来一直暗暗瞧不起我么?”

青年面色微沉,不假思索:“我何曾……”

“那就出剑!”

嗡——

剑光分化,一为二,二为三,三为九。转眼之间,她竟然已经又将剑法更往前推了一步!

当!

金光生出,伴有隐约龙鸣;七星闪烁间,一道灿烂无双的剑光横扫而过,刹那将九道火红剑光都逼退一丈远的距离。

卫枕流反手执剑,面上笑意不再,而变成了一种十分奇异的神情。他站在原地,淡淡说:“师妹,你最好还是现在速速离去。”

见他像是终于动怒,谢蕴昭反而灿烂一笑,也不多说,右手一招拿回飞剑,左手双指并拢沿着剑身一捋——

无数海棠花木忽地暴涨,猛地朝剑修攻去!

剑修脸色益发地阴沉。他不闪不躲,执剑一点;锐利金气破开条条青木,将一众花蕾打得零落委顿,好似是他心中那点发不出来的闷火。

但没想到,下一刻——一朵朵艳丽火焰沿着木枝攀升而来,好像树木开出一树火焰之花。剑修随手点出的一缕金气被火焰吞没,熔为点点金光。

卫枕流看一眼,神色越发紧绷,像着力压制着什么,只淡淡道:“做得好。”

第一招用木系攻击,是为引出金系剑气,因为金克木;但木法只是佯攻,只待金气一出,就用火法克制。假如二人同为和光境界,也许她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然而……

卫枕流左手执剑,右手指尖一点;几道涓涓细流迎上去,看似脆弱不堪一击,却施施然地缠绕住燃烧的花木。不过片刻,就让烈烈燃烧的火焰黯淡下去。

哒——

这是足尖点在木头上的声音。

在水流缠上火木的刹那,女修已经一踏树干飘飞而来,径直一剑劈下!

“孩子犯病老不好,多半是欠揍欠的。”谢蕴昭脸上笑眯眯,“卫枕流,今天不是我把你揍一顿,就是你把我揍一顿,没有第三个结果!”

剑刃相击的刹那,他在琅然脆响中抬头,眼中的阴影像鸟的影子掠过。

“师妹,你为什么生气?”

声音中好像压着什么东西——什么情绪。

“这话问得奇怪。要是我无缘无故不理你,找借口躲着你,还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憋闷样子,你难道不生气?”

剑刃滑动,水火相撞。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与其说是金戈拼斗,不如说更像风铃清脆摇响。

卫枕流不置可否。他始终防守,修为也压制到和光境的程度,在不断坠落的花雨中避让。

“回去吧。”他神情中的奇异源自表面的淡漠,还有淡漠背后潜伏的炽热激烈的东西。他顾自说:“师妹,再晚一些的话……就来不及了。”

噌啷——

女修轻轻向后飘落,长发扬起,好像一匹美丽的锦缎。她面上那份薄怒已经消失,只唇角还勾着,声音轻柔平稳:“好吧,如果你坚持。”

她捉住剑柄,转身便走,干脆至极,看不出半分刚刚的不依不饶。

卫枕流下意识抬了抬手,又重新垂下。七星龙渊散为细细光点,没入他的身躯。

他注视着那道背影。她走在平静绮丽的海棠谷中,但他眼里映照的世界却有尸山血海、哭叫和尖啸。不适合她。对她而言最好的距离,就是……

嗡——!

“——我果然更生气了你这个神经病师兄!!”

女修的身影倏然逼近眼前,那双如飞花逐水般的眼眸中真切地映着花雨,还有他自己的影子。

太阿剑狠狠钉入山壁。

卫枕流垂着手,任由她揪住自己的衣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痛快我也非常理解,但你别跟熊孩子一样闹别扭行不行!”谢蕴昭磨牙。

青年比她高大半头,现在就随着她的用力微微弯腰。他贴近她的面容,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反问:“师妹知道?”

“猜也猜到了——你不就是在生我的气么!”谢蕴昭拽着他的衣领,把那整齐华贵的面料捏得皱巴巴,怒道,“你不就喜欢柳清灵,生气我打了她的脸么!你直说啊,直说了大不了以后我都不去惹你的心上人了!阴阳怪气给谁看啊——有病!”

不错,这就是谢蕴昭的结论。她来时掐指一算,发现师兄的不对劲正是从她打败了柳清灵那一天开始的,再联想原著的剧情,还有师兄和孟师兄不和的事件——真相只有一个,师兄先是因为心上人而跟孟彧决裂,再因为她这个师妹打败了他的心上人,而心中十分不乐意,故意晾着她呢。哦对,说不定还猜到了柳清灵看上了石无患那个渣男,正悄悄黯然神伤呢。

重色轻友,有异性没人性,有心上人没师妹——古人诚不我欺!谢蕴昭愤愤不平。要不是打不过神游境,她是真想使劲揍他几拳,要是他还执迷不悟,他们就分道扬镳!

卫枕流的眉毛明明白白拧在一起了。他缓缓问:“柳清灵?”

“难道不是?”谢蕴昭觉得他还在阴阳怪气,于是更生气,骂道,“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