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班师回朝的当晚,云瓷彻夜难眠,房间烛火燃了一夜。
天明,她早早梳妆打扮,换了身格外喜庆的金边红纹长裙,袖口绣着青竹,服了两天药病好的七七八八,精神焕发:“念儿,咱们去城门口等着吧。”
“哎?小姐,早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等阿兄回来一起吃!”
一大早跑到城门口候着的人不止云瓷,还有许许多多普通百姓。
活着,才是人们最朴素无华的期望,不指望建功立业,不指望做什么护卫山河的大英雄,活着就好。
细心看,每个人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那光里裹着黯淡,有希望,也有对未知的惊惧惶然。在一切水落石出前,被小心掩藏。
于是人们见到的,尽是一张张笑脸。
“这位姑娘,你也来城门口等人啊?”
卖菜的老伯把盛放新鲜蔬菜的竹筐放到一边,占了个靠前的好位置。
云瓷笑道:“是啊,老伯,你也在等人吗?”
“对,我家孙子今年上的战场,才十四呢。我没事干,想着镇北军回城,顺道接他回家!”提到回家,老伯眼里满了笑意。
云瓷看了眼竹筐里的新鲜菜蔬,心道,哪里是没事干,又哪里是顺道来接?
看破不说破,她点点头,破天荒的心里生出倾诉的念头:“我也要接我阿兄回家,我已经三年零八个月没见过他了,不知他是瘦了还是高了。”
“我早早来这等着,今天特意打扮过,为的就是让他抬头能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我。”
“哎呀哎呀,小姑娘青春貌美,不用打扮令兄也能一眼看到。”
老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和这么仙气的小姑娘聊几句,搓搓手,忽然顿悟:小姑娘,大概是在紧张?
一个说自家小孙子小时候多么多么淘气,一个说自家阿兄幼时多么多么体贴,说的不是一个人、一件事,气氛莫名和谐。
连云瓷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和陌生人一口气说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