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她几不可闻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你是不是骗了我?”
她倏地抬头盯住眼前的黎清,头疼欲裂都被这一刻内心涌上的无名怒火压了下去:“——你隐瞒了我什么?”
……
冬夏突然的质疑令黎清脑海空白了一瞬。
等他重新聚集起神智时,冬夏已眼睛一闭晕了过去,脑门都差点磕在了桌板上。
黎清倏然弯腰伸手,才堪堪让她的额头撞进了自己掌心里。
冬夏的额头冰凉得惊人,黎清只用神识往她识海外围稍稍一探,便知道其中是一团兵荒马乱。
——她想起来了?
这个念头从黎清脑中一闪而过,几乎每个字都往下滴着黑水。
他面无表情地留下银钱,抱着冬夏御起飞剑,径直往乾坤学宫的方向而去。
黎清若想全力赶路,任何地方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和冬夏在路上停停走走那么多日,是为了让冬夏对他生出熟悉信任之情。
这一办法确实顶用,黎清一日比一日更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可冬夏为什么会觉得他骗了她?
飞剑如同飞梭破开虚空,黎清一手按在冬夏眉间,迟疑着没有立刻侵入她的识海。
对于任何修士来说,识海和丹田都是最重要的命门。
心脏被捅穿、身体被砍成两截,只要修出元婴,都有可能逃得一条性命、重塑肉身;但丹田被废,便修为尽失、沦为废人;识海受损,轻则失智,重则疯癫。
黎清花了足足三年,才找到一个能不伤害冬夏、又将她束缚住的办法。
冬夏的识海修为皆被死死封住,骨龄面容气息全部做过伪装。除非有人能破开黎清的真元封锁,才能触及冬夏的真实。
但施加在冬夏身上坚不可摧的所有枷锁,都是对外的。
若冬夏要从内打破这道屏障,自然比从外界动手轻松。
黎清纵然可以悄悄潜入冬夏识海,在外层改动她的想法,但一来治标不治本;二来识海太过脆弱,无论他怎么小心动作,入侵仍然对冬夏有所伤害,无法频繁进行。
前几日在冬夏想分道扬镳时,黎清才刚刚梳理过她的识海。
立刻侵入第二次,实在太快了。
但若冬夏真回忆起来蛛丝马迹,她醒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黎清垂眸端详许久冬夏的苍白面容,移动拇指将她昏迷时仍然紧紧皱起的眉宇揉平,只觉掌中奇迹破灭的那一日已阴森地追到了他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可能有人会问……提前答,本文sc。
第12章
冬夏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只觉得眼皮都沉重得掀不开,眼睛更是酸胀不已,不由得按着自己的额角低低地嗷了一声。
她上次喝多了酒,醒来时也没这么难受。
就在冬夏边胡乱揉着自己额头边认真思考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一双手接替了她的动作。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打着圈按揉穴位,温热又舒适,冬夏满足享受地叹了口气,下意识道:“黎清?”
黎清低声应:“还痛吗?”
“有点难受。”冬夏哼哼唧唧地往他肩膀上倒,“还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在说那些邪修身上的记号?”
“有些已被卖掉的女子身上也带着相似的记号。”
“哦,对,”冬夏恍然地抬起了头,“然后我就突然头疼晕过去了——是不是因为失忆,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黎清按揉的动作停了一下。
冬夏立刻面露菜色往他肩上重新摔了过去,示弱地嘤嘤:“疼。”
黎清:“……”
“还有,我刚才突然昏过去,没吓到孩子吧?”冬夏虚弱地发问。
“自有人送她回家,”黎清抚了一下冬夏的头发,“头疼或许是你记忆躁动的预兆,只记得这些?有没有多想起什么来?”
冬夏沉思了片刻:“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你问我疼不疼。”
“没有别的了?”黎清轻声在她耳边问。
见他问得这般仔细,冬夏有些疑惑地按捺头痛认真回忆了一番,才点头道:“嗯,没有了!”
黎清安抚地摸摸她的头顶:“等此间事了,我尽快带你回问天门寻那位师叔。你疼得太厉害了。”
冬夏心有余悸连连点头:“吓死我了。”
在黎清身上靠了好一会儿,享受仙界至尊亲力亲为的真元按摩后,冬夏胀痛欲裂的脑袋终于舒服了不少。
于是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有心思观察起自己所在的环境来:“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