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宗主的传讯玉佩,你有吧?”冬夏勾了勾手指。
白泽越飞快交出玉佩,夺门而出,顺便把门附近一群玩耍的小萝卜头轰走。
室内,冬夏转动着玉佩,玩味地看了一眼黎清:“你和孙卓尔对质?他承诺你会考虑自白罪行?”
黎清点了点头。
他垂眼看着自己指尖,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孙卓尔那通传讯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觉得意外?”冬夏含着恶意问他。
黎清沉默半晌才收起五指,他摇了摇头:“……不。只是我终究心存幻想。”
无论如何,孙卓尔是黎清多年的师父。
投桃报李,黎清给了孙卓尔选择的机会,寄希望于他能洗心革面、诚心向善。
可但凡黎清真能肯定孙卓尔的选择,又怎会立刻将一切都告知岳浮屠。
“他让你杀我,”冬夏又漫不经心地说,“也并非为了什么仙域安危,不过怕我去杀他罢了。”
“我不会杀你。”黎清只道,“要死,也是我比你先死。”
“这倒是。”冬夏一哂,“你也活不了几日。”
黎清此刻简直可以说是一生最强的时候。心魔像是燃烧他的生命那般强盛,冬夏只从先前的一击中揣摩,便知道自己和他即便真的交战,胜率也不高。
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总归也就十几天。
“你要入问天门,就必须绕开大阵,”黎清转移了话题,“此阵所剩余的灵气,大约还可以支撑运转二十年。”
冬夏捏着传讯玉佩的手一顿:“二十年?”
黎清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到底给它充了多少灵气?!
黎清他惭愧地撇开视线,“我每与你见过面、觉得心魔快要失控时,便去阵眼内宣泄。”
冬夏凉凉地问他:“怎么,还是我的错?”
黎清:“……”他不安地动了动手指,又强行将它们都拢了回去,试探地提出建议,“我教你破阵?”
冬夏想也不想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教我怎么屠了问天门?”
天下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你只是去擒一人。”黎清摇摇头,“其余长老弟子,我来拦下。”
冬夏似笑非笑地改了说法:“你教我怎么杀你师父?”
黎清一时没回答。
“你总不会觉得我只是去找孙卓尔逼问一番,还会留他一条性命吧?”冬夏扬眉,“黎清,你的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沌?”
“他违了我的道。”
冬夏哼笑:“也是,大义灭亲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连将我当禁-脔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早背了你自己的道。”
“……是你胜了我的道。”黎清顿了顿,他认真解释,“我不曾将你当禁-脔,你在问天门也认识了许多人。”
冬夏开始后悔和黎清说话了,她捡了手边盘子扔他:“闭嘴。”
黎清轻松接住果盘放到一边,当真没有再开口。
冬夏平复了会儿情绪,才心平气和地令道:“继续说阵眼。”
“等我告诉你如何破阵,能不能……”黎清抿了抿嘴唇,“也向你提一个要求?”
他紧张得心脏剧烈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能撞穿胸膛扑出来。
冬夏眯起眼睛:“什么要求?”
“摘下面具。”黎清脱口而出。
冬夏不久前说说她毁容,玩笑不玩笑,黎清只有亲眼见过才敢放心。
冬夏觉得这交换还算合理,况且黎清又不是没见过她长什么样。
于是她摸了摸面具,朝黎清扬了扬下巴:“说。”
黎清旋即用真元在地上刻了阵法出来,标上阵眼的位置。
所有阵法都是如此:当你不知个中奥秘时,看着便觉得抓耳挠腮不知从何入手;可一旦你知晓了原理结构,这阵在你眼前便成了任你抚摸的家犬。
冬夏起身绕着阵法看了一圈便大致明白了过来。
——就算黎清是在糊弄她,这至少也编得很像模像样。
冬夏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信了黎清。在去问天门之前,她势必要模拟重现数次阵法,亲自入阵试过、破过,才会放心。
她将阵法的每一根线条都记入脑中,才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如坐针毡的黎清。
黎清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冬夏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向黎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