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游游回想起,从自己还是路鹿开始,到现在,邴辞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始终没变过。

自己要是多看他一眼,他眼睛都会亮起来,英俊的脸上虽然竭力隐藏,但仍会泄露掩饰不住的喜悦。

路游游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但她却始终迈不过那个坎。

她想着让邴辞尽早回去,长痛不如短痛,接下来几天都竭力避开邴辞。

早上邴辞送早饭过来,她不开门,装作已经出去跑步了。

晚上邴辞送零食下来,她只要听见邴辞下楼的脚步声,就立刻拉开门先蹿出去。

要躲开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哪怕是住上下楼,也可以做到几天一面也见不了。

只要心肠足够硬、动作足够快、收到电话和信息不回。

回家时见到他坐在楼道口便立刻转身就跑。

早上开门见到他身上沾了些晨露抱膝坐在外面,明知道他等了一整夜,明知道他等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仍然立刻关门装没看见。

邴辞也不可能一直堵她,他怕她因为他晚上不回来,会出什么事。

就这样几天过去,路游游把自己想要赶邴辞回国的心情表达得再充分不过,邴辞终于不再来了。

路游游不是没有看见邴辞眼底的失落和刺伤,但她装作没看见、没发现,她自认为早点让两人都回到正轨,是对两人都好的事情。

第五天邴辞没来。

第六天他牵来了一条小狗,正是那天从医院回来时路游游盯着看了很久的那条狗。

小狗和邴辞都在门外眼巴巴等着,尤其是小狗,眼神湿漉漉的,偏偏又很乖,一直不叫也不吵。

路游游不得不开了门。

邴辞将她爱吃的香喷喷的保鲜盒递给她,见她出来,神情松了稍许:“想不想养一条狗?上次我看你其实挺喜欢它的。”

路游游当然知道邴辞的心思,有了养狗这件事作为借口,接下来就是他们一起养的狗,他就又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路游游是很喜欢这只小狗,那天在街道上看着它一动不动任由人帮忙洗澡的乖巧模样,她眼睛就亮了,但是如果养的话——她简直怕毫无经验的自己把它养死。

她立刻拒绝:“算了,太麻烦了。”

邴辞道:“遛狗、喂狗之类的事情全都我来做,你陪它玩就行。”

路游游仍然摇头:“我不养,你送回去吧。”

路游游关上门,邴辞抱着狗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怀里的狗,狗也并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但是仿佛知道自己被遗弃了,抬着狗头,一双小黑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邴辞。

邴辞只得扯了扯嘴角,神情透着一股浓浓的黯然情绪。

“她没那么喜欢你,也没那么喜欢我。”

小狗听不懂,迷惑地看着他,但是小狗能察觉人类的难过的情绪,它两只后爪踩在邴辞衬衣上,踩了踩,将他衬衣瞬间踩脏,以此来安慰他。

邴辞能察觉路游游心里有一道坎,他走不进去。他什么也没再说,走下楼梯,把小狗送了回去。

接下来又有两天路游游没见到邴辞,不过邴辞并没走,他暂时将重心移到了工作上去,早出晚归,忙到深夜。

路游游从阳台上看到楼上的光半夜还是亮的,心里愁得发慌,她坚持,邴辞比她更坚持,这下该怎么办。

她忍不住跑去酒吧喝酒。

话又说回来,逛遍各大酒吧、调戏各种帅气小酒保,本来是她的退休计划之一,但是因为邴辞在,导致她这项退休计划都快被她从计划上抹去了。

本来她被奖励了无数金钱,无数房产,是时候开着飞机,包养各类美男,做一个快乐的富婆!但现在怎么——

她一袭吊带黑裙,坐在酒吧高脚凳上,接受着许多人惊艳的目光,忍不住对系统吐槽道:“但我现在怎么做着这件事,有种浓浓的背叛邴辞的感觉?我的快乐呢,我的快乐没了,呜。”

系统不悦道:“谁让你将太多精力放在邴辞身上了,明天去买闪钻吗,这是你的计划第二十三条。”

“明天再说吧。”不知道为什么路游游不太能提起兴致。

这些是她以前最想干的事情,但是现在被几个白人男性前来搭讪,她脑海中就情不自禁想起邴辞看向自己湿漉漉的眼神。

她反而完全放不开手脚。

正在路游游意兴阑珊,喝了几杯酒,打算早点回去睡大觉的时候。柜台后的调酒师换班了。

新换上来的是一个稍带些混血的帅气小酒保,眼窝深邃,冲着路游游甜甜一笑,给路游游添了两杯:“美丽的女士,待会儿夜场会有人跳舞助兴,不再待会儿吗?”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路游游。

路游游瞥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她还没见过国外的男女混舞,如果放在之前,她肯定很感兴趣,但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提不起兴致。

反而脑子里一直有种生怕被邴辞抓住的心虚感。

路游游忍不住叹了口气,穿上薄外套打算回去。

小酒保连忙过来帮她穿上。

就在这时路游游感觉到了右后侧方一道浓浓的视线。

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