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止疼药就完全没用了,一整瓶混着水吞下也没什么用。

他眼前总在出现吊灯砸下来的场景,砸在他脸上四分五裂,以至于他也根本无法入睡。

他一直睁着眼,也不太能察觉时间的流逝。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脑子里关于路鹿的事情反而少了,因为神经疼得让他很难去思考什么。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宋初白,初哥,开门。”

宋初白头疼欲裂,勉强被这拍门声扯回来一点注意力,他隔了半天,才艰难地站起来,过去开了门。

卫楠上次见他还是两个多月之前,那时卫楠便觉得宋初白消瘦的速度有点不正常,但卫楠已经差点与他绝交,不想再跟狗腿子一样多管他的闲事。

可现在门一开,卫楠几乎有些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宋初白。

眼前的人穿着一件松垮的长袖睡袍,清瘦得可怕,微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几夜没合眼,眼中布满红血丝,面色比起那次在酒店时所见到的苍白难看,更加的病态。

可能是太久没见天光的原因,修长脖颈上甚至隐隐现出几条青色的血管。嘴唇惨白干裂,唇周青茬若隐若现,显得颓靡至极,摇摇欲坠。

卫楠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到极点的宋初白,即便先前路倪死的那几个月,宋初白都仍然算得上精神奕奕。

他一瞬间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了?”

宋初白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过了会儿才慢慢地问:“什么怎么了?”

卫楠注意到宋初白是慢了几拍,才给出自己反应的。

他脸上以往的那种冷漠与高深莫测也没有了,就只是空白,宛如白纸一样。

卫楠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初白则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往里走,轻轻说了句:“冰箱里有喝的,你自己拿。”

说完他回到沙发上,继续躺回原来的位置,头也微微转过去,继续注视着窗帘那边。

卫楠呆了会儿,才走进来,门一关上,整个别墅就什么光也没有,显得灰蒙蒙的。

卫楠忍不住把灯打开。

宋初白却很大反应,不耐烦地按了按前额,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炸开来一样,吊灯的光仿佛齐齐变成尖刺射向他:“关上。”

卫楠连忙关上了,问:“你头疼?你是不是生病了?”

许久没声音,不知道宋初白听见了没有。

过了会儿,黑暗中宋初白才慢半拍地看向卫楠,道:“没有。”

卫楠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茶几上空荡荡的,也没外卖,卫楠上来前问楼下的门卫,门卫说没见着宋初白出门。他这个精神状态,总不可能自己做。

宋初白盯着窗帘,隔了会儿,想了想,才道:“昨天吃过。”

卫楠:“昨天什么时候?”

宋初白不答话了。

卫楠走到厨房去看了眼,厨房果然没有做饭的痕迹。

他又打开冰箱,冰箱里也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子。

……

卫楠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走出去:“你精神状况看起来很差,去医院。”

第92章

医院太吵, 卫楠把以前为宋家服务的医疗团队叫来了宋初白的老别墅。

医生忙前忙后,给宋初白做了一系列检查。

宋初白也相当配合, 医生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只是他整个人沉默着,呈现出一种杯子里的水过满溢出去后杯子也四分五裂的空白与粉碎的状态。

卫楠在旁边看着,忧心忡忡,也顾不上去管自己和他之间的那点隔阂了。

见医疗团队的人欲言又止,卫楠把人叫了出去:“我们出去说。”

宋初白则安静坐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努力平复因为开了灯后过强的光线而生出的烦闷感。

几个医生调整仪器小声说话的声音对他而言无异于刺穿耳膜的聒噪噪音, 令他愈发头疼欲裂。

宋初白也能察觉得到自己可能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他太久没办法入睡。

即便闭着眼,身体疲倦得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大脑也仍旧清醒得宛如最清晰的黑胶唱片,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有些是记忆里的事情, 十一岁那年他母亲将他送到宋家的场景, 一年前在s大视线扫过路游游时的场景,有些则是根本没发生过的凭空想象出来的场景。

这些画面交错着出现,令他几乎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哪些已经发生过, 哪些没有发生过, 只是他在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他睡着的时间屈指可数, 睡眠清浅多梦,哪怕再轻的声音、再细微的光线,也能让他醒过来,醒来后便再没办法入睡。

一个人太长时间头疼欲裂没办法入睡,脑子就会像生了锈一样,连思考也很难做到。

卫楠立在楼道旁, 心头宛如绑了一块大石,烦躁道:“给我一个最有效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