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他说得轻飘飘的,可廖清欢却有点气,找到人的时候表现得多在意啊。结果呢,他这么大的人病成这样都没一个人发现,就连林香香他们都注意到了。

他对这个世界不熟悉,还自己去诊所看病,估计一开始就是想自己扛过去的。但凡家里人关心点,他也不至于拖到这时候。

虽说他也这么大了,照理说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以前他身边跟着仆人还有副官,生病也有专门的医生过去给他看病,再加上男人对自己的身体可能也不大注意。

“就着水喝药舒服点,昨天房间没水了,干吞下去还挺苦的。”

陆长缨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廖清欢这下是真的心疼了,她温声说道:“你得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想和你说说话,你很长时间没理我了。”

陆长缨身上盖着被子,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的同时还悄悄的往下挪了挪,让被子盖到他嘴巴那块。

廖清欢抿着唇,面对这样的陆长缨,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一头能一拳拍死老虎的大狗熊在你面前变了,成了一个软哒哒肉乎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怜的小狗熊了。

这谁还能狠下心啊。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想知道……”

陆长缨见她坐在床边没动,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悄悄的捏住了她的手。

“你,你别这样。”廖清欢身上发软的感觉又来了,她现在很心软,非常心软。

陆长缨却坚定的拉着她的手不放,他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你有多久没理我,我就想了多少天。我想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早早的就失去了家人。我的母亲很早就没了,我的父亲不说也罢。从小到大我没有感受过什么温暖,或许最温暖的时候,就是没出国前,还留在我母亲身边那会。但那记忆太短暂了,时间一长,我甚至回忆不起来。陆少帅我不想当的,但身处在那个位置,看到国家处于水深火热,我的父亲在后来又实在过于昏聩。我只能扛起来,如果我不抗,那等着我们的,就是被人生吞活剥。脱去陆少帅的外皮,我只是一个跟你有婚约的普通男人。”

他微微一笑,注意到廖清欢的手松了,便拨开她的手,握住她的掌心。

“你很好,很厉害。而我,没了陆家的光环,就什么都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我甚至是放松的,没有那些责任了,肩头都松了。你不是告诉我,可以换种方式生活吗?我就在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吧。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实在无聊了,就吵吵架。然后我再哄哄她,给她念念情诗。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我在后面支持她。”

他的声音很轻,却听得廖清欢建起来的心墙一点点崩塌。

“那些人说的话你不用在意,也不用刻意套在自己身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陆家说到底,也不是我的家人,他们对我的关心,是基于原主的身份。我们俩在陌生的世界里,是一样的。不止是这个世界,在原来的世界,我们也是一样的。你很好,在我最茫然无助的时候伸出手,我希望你让我握住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廖清欢,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这是我想给你的承诺,你明白吗?”

他说的太缠绵了,让廖清欢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不由自主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听着他说话。也不由主的,回握住他的手。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纠结什么呢?身份?就像陆长缨说的,他们是一样的。这个新社会还强调人人平等呢,她为什么要用以前的老思想来束缚自己?

她又在犹豫什么呢?明明自己性格不是这么扭捏,酒楼她都一个人扛过来了,怎么在感情上突然就变得像麻花一样,把自己扭成了一团?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那就不需要犹豫了,他们都经历了生死。把这缘分重新串联了起来,那就大胆的接受,这份跨越了四十年的缘分。

陆长缨看着她,有些后悔自己好像说早了。他只是想打开廖清欢的心结,但情不自禁的,就说出了情话。

还希望对方给他回应,万一她就是不给回应呢?

房间里很安静,沉默着,沉默中又流淌着暧昧的情丝,俩人的手还是握着。

廖清欢看向陆长缨,勾唇一笑。

“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

陆长缨也笑了起来,只他唇都没翘多久,又听到廖清欢问了句。

“你说了那么长的话?怎么不咳嗽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长缨:又草率了……

说明一下: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这两句话是1934年沈从文先生新婚回乡省亲的路上,写给其妻子张兆和的书信。沈从文先生生前从没公开发表过这些书信,书信被公开是在1995年了。时间跟我安排的七零年是对不上的,但我很喜欢这种青丝白发的感觉,就用在了这里。

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湘行书简》这本书,是沈从文先生写给妻子张兆和的书信结集。

第60章

廖清欢难得有一顿饭没给客人们做菜, 而是自己拿着个小罐子,炖起了老鸭汤。

鸭是她去国营菜市买的,店里今天没拿到鸡鸭, 只有黄鱼。廖清欢就趁着陆长缨睡着了,跑到菜市去买了只活蹦乱跳的老鸭过阿里。

开膛破肚都是她自己来,不假手他人。

老鸭去毛放血,然后剁成小块, 洗干净后放小锅里翻炒一遍, 之后再捞出来放到罐子里。加入拍烂的老姜片热水。她自己做的酸萝卜香脆得很,白琳琳一根根的,放到罐子里后就慢慢炖着。

这生病期间嘴里没味道,老鸭汤又滋补,加上酸萝卜后, 汤汁酸酸的, 能把胃口打开。但是光吃这个不够, 她翻了翻今天到的食材。

陆长缨是北方人, 之前她做菜有时候给他开小灶,就会做北方的菜,比如酱大骨和酸菜白肉这些。他又是个好吃肉的,虽说现在看着是个病熊,但该吃肉还是要吃肉。

当初他都处于那地界了, 威胁自己给他做肉吃呢!

猪肉店里不少,廖清欢想给他做个不那么油腻的猪肉。琢磨老半天,最后取了一碗腌白菜的酸水,把猪肉猪耳这些放到锅里去焯水,然后冲洗干净,加入清凉凉的井水, 大火烧着。生姜葱这些都放上,八角桂皮也不落下,最后拿酸水代替酱油,做个白肉版的酱猪肉。

她做这些的时候刘红星走过去看一眼,走过来又看一眼。

最后憋不住了环顾了下周围,大家伙都在做菜呢,没空关注他们,于是就凑到廖清欢旁边问了句。

“您和陆哥和好了?”

俩人在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自己师父出来的时候那脸红得呀,跟桃花瓣一样。

他问师父今天想做啥,师父说中午不做了,让其他几位师父来。自己则滴溜溜的出门,回来手里拎着个鸭子,然后煲起了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