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乔妮回来得很快,她带回来一身冒险者常穿的便捷衣物,还贴心地附带了一件斗篷,另外还有一些面包和魔兽的腿肉,以及里维斯要的纸笔。

里维斯换上衣服,斟酌着字句写下给家人的信件,然后用狮心团的徽章按下了印记。他没有提自己已经死亡并且正被亡灵女巫操控,只是提醒他们自己在黑铁联盟遇险,王室内部应该有人图谋不轨。

吉斯。

里维斯再次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酝酿起冰冷的杀意。但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写下这个名字。在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之前,点明他的存在只会打草惊蛇。

只是这样的一封信,即使之后他们知道我已经死了,也只会当这是我还活着的时候,察觉到了危险寄出的。

做完这一切,里维斯总算稍微放松了下来。

正在这时乔妮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她有些羡慕地看着里维斯手里的信纸:“您会写字啊,真了不起。”

在这个年代,大部分平民还是不认得字的,能够熟练地书写书信,其实也侧面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贵重。

里维斯略微沉默,随后微笑着问她:“你想要学习写字吗?我记得教会里应该可以学习……”

“我们轮不上的。”乔妮撇了撇嘴,“教会里慈善学堂,大部分都是贵族把家里的仆人送进去,我们这种平民,得给钱贿赂主教才可以。哥哥说他倒是有办法把我送进去,但我讨厌那些装腔作势的家伙,而且哥哥有空也能教我写字,我已经会写‘乔妮’和‘弗雷’了!这是我和哥哥的名字!”

里维斯微笑地看着她:“那也很好。”

乔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端着的水盆:“我想去给那位小姐擦擦脸,不舒服的时候保持清洁总会好受点的。如果她还不醒过来,你就先吃饭吧。”

里维斯点了点头,暂且把“不死生物怎么进食”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替她打开门:“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乔妮露出笑脸。

也不知道安妮小姐怎么样了。里维斯认真地考虑着,如果她再不醒来,也许他该冒着风险前去找医生了。

“啊!”

忽然,门内传来了一声尖叫,里维斯立刻打开了门。房间内,乔妮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水盆摔在一边,水洒得到处都是。

里维斯打量了一圈屋内的情形,安妮的兜帽被摘下了,但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他谨慎地低声询问。

乔妮颤抖着手,似乎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她惊恐地伸出手指向安妮:“她、她已经死了!没有呼吸,连身体都是冰凉的!”

“什么?”里维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安妮已经死亡,那么靠着她魔力维持行动的自己,肯定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乔妮有些瑟缩地看向里维斯,有些怀疑地问他:“你、你抱着她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吗?她浑身都冰凉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难道说这个看起来温柔俊美的骑士先生,已经疯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已经死亡,所以抱着她的尸体到处流浪,怪不得旅店不让他们居住!

乔妮越想越觉得害怕,害怕自己贸然说破这个少女已经死了,会让这个骑士发疯!

她斟酌着词句,想要再挽救一下:“我、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体温太低了……我、我去换点热水来!”

不能慌!乔妮!你可是圣骑士的妹妹,得想办法出去,去教会和神殿找人!

就在她小心地看着里维斯的反应,一点点朝门口移动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一道慵懒的女声响起,就像是刚刚睡醒——

“嗯——我好像被小百灵鸟的叫声吵醒了。”

乔妮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发现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可她刚刚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连身体都是冰冷的!她绝对没有出现幻觉!

乔妮再也保持不住站立,惶然地跌倒在地。

安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了?是谁把这朵小玫瑰吓坏了?”

里维斯有些无奈地替她回答:“是你。”

“我?”安妮面色古怪地指了指自己,“我才刚刚醒过来。”

里维斯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亡灵法师的特征,但也只能提醒她:“她刚刚替你擦了脸,你浑身冰凉没有呼吸,把她吓坏了。”

“原来是这样啊。”安妮露出了笑脸,下床朝乔妮走过去。

“呜!”看到她试图靠近,乔妮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

安妮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保持着安全距离朝她笑了笑:“抱歉,吓坏你了。既然如此,作为赔罪,我给你看一个小小的魔法吧?”

她微微抬起手,口中念念有词:“执掌极寒的北境女王,召唤北风的精灵,请求您赐予我一朵不会融化的雪花。”

蓝色的光芒闪过,她手心出现了一枚指甲大小、晶莹剔透的蓝色雪花。

乔妮似乎忘记了害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安妮从斗篷里摸出一根细绳,把雪花串上递给乔妮:“抱歉啦可爱的小玫瑰,我是个冰系法师,所以体温总是很低,吓坏你了吧?”

里维斯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这种轻佻的说话方式,简直跟他他那个游走在淑女裙摆间的花花公子二哥如出一辙,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

不过……对付小姑娘,似乎确实很有用。

乔妮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雪花,喃喃地松了口气:“原来、原来是魔法师大人啊……”

见她没有抗拒,安妮微笑着把那枚雪花手链系到了她手腕上,然后回头朝里维斯挤了挤眼睛。

里维斯无奈地笑了笑,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