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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琅道:“可怜他没有长辈,少年失怙,举目无亲。”

刀疤:“少——”

“举目无亲。”

云琅道:“既无母亲疼爱,也无父亲教导。”

刀疤:“……”

“我。”云琅轻叹一声,“就是他父亲的托孤之人。”

刀疤哑口无言。

云琅看他,神色和蔼:“听懂了吗?”

刀疤张了张嘴,讷讷点头。

刚看到《云公子夜探琰王府》这种东西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很生气,同琰王府那群玄铁卫打了一架。

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了半日,说不清云少将军对萧小王爷究竟是少年情谊,还是真心倾慕。

……万万不曾想到。

刀疤看着父子情深的少将军,不很敢再问,应声:“知道了。”

云琅还沉浸在往事里,唏嘘间,抬手挥了挥:“去罢。”

刀疤给他行了个礼,重新续满茶水,悄悄出了门。

第十四章

云琅打发走刀疤,又运了几圈内力,呛出口发暗的淤血。

他没在意,摸了块帕子拭净,仰面倒在榻上。

被那群蒙面人在胸前捅的一刀,当时没来得及处置,后来的事太多,也顾不上好生调养。

京中生变,边境不宁,没多久他就率军回了北疆。

再察觉的时候,新创已成了旧患。

云琅低咳了两声,闭上眼睛,扯着薄毯盖到头上。

伤了这么些年,该习惯的也早习惯了,无非遇上阴天雨雪难熬些,没什么要紧。

难得提及旧事,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城隍庙的黑衣人。

端王在狱中冤死,端王一脉的争储势力也随之消散。斩草除根,萧朔的性命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幕后之人丢车保帅,抛出镇远侯府顶了全部的罪名。萧朔若是也信了这个,不追根刨底谈个究竟,只将镇远侯府当成灭门的罪魁祸首、活着的人里只恨云琅一个,要活下来还能容易些。

那时云琅平了戎狄之乱,在北疆转了十来日,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个风景极好的悬崖。

云少将军蹲在悬崖边上,心里还想着,自己左右也要死,死了换萧朔能活着,十分值得。

……转头就听说宫里有人往琰王府送拂菻国上贡的御米。

吃这东西的人云琅见过。起初确实能治头疼,又能解忧抒怀,可多吃几次就再离不得,人只知道高卧榻上,体力日衰,一旦没了便痛不欲生。

云琅受端王所托,自觉有管教萧朔的责任,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边叹着操心的气边一头扎进秦岭,就这么连窜带跑东躲西藏了五年。

……

云琅所求也不多,无非一桩北疆安定收复燕云,一桩萧朔消消停停、像寻常王爷那么活着。

可萧小王爷眼下这个不配合的架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翻扯出来杀身之祸。

困在府中,城里朝中的情形都不清楚,北疆形势如何,也难以探听得到。

云琅躺不住,撑着坐起来,敲了两下窗子。

刀疤就在窗外守着,听见声响,悄悄进了门:“少将军。”

“御史中丞近来忙么?”

云琅道:“帮我给他带句话,叫他有时间来一趟。”

刀疤看着他,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不方便?”云琅蹙眉,披衣起身,“怎么回事,御史台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刀疤忙摇头,“他上次来,被王府当神志不清轰出去了。”

云琅:“……”

“琰王说,怕离得近了,被他传上失心疯。”

刀疤道:“从此不准御史中丞进府门一步。”

云琅:“……”

“中丞说。”刀疤跟着出去采办,确实见过御史中丞一次,想了想,“少将军要见他,他可以踩着梯子,半夜扒琰王府墙头……”

云琅不太敢细想那个场景,按按额头:“……算了。”

好好的御史中丞,深更半夜,趴在琰王府墙头上跟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