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2 / 2)

诵到第三遍时,整个陈桥大营已响起震天憾地的怒吼。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

云琅与登上点将台的先锋官一颔首,任他替自己束上披风,扶着栏杆,目光锋锐如电,落在远处死死攥着明黄圣旨的枢密使身上。

枢密使紧攥着那封无诏不准出兵的圣旨,打着颤,脸色惨白立在原地。

云琅伸手,自萧朔手中接过长弓,搭了支箭,遥遥瞄住枢密使。

枢密使脸色骤变,拔腿要跑,徒劳挣扎半晌,才发觉两条腿竟已软得半步也走不动。

弓弦震声嗡鸣,鸣声凄厉。

百步之外,白羽箭呼啸而至,狠狠穿透了枢密使头顶束发的紫金冠。

云琅将弓递回去,拍了拍掌心浮尘,转身道:“点将,发兵。”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

《凯歌五首·其二》沈括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第一百零八章

军禁喧、马止嘶。

校场前禁军迎风整肃不动, 刀枪林立,大旗猎猎。

云麾将军在点将台上,亲自点了先锋官。

禁军仍需拱卫京城, 都虞候代都指挥使事留守开封, 兼照应粮草兵事。连胜领兵马督监,晓行夜宿先赴燕云察山川地利,整兵备战。

连将军没能守住大旗, 愿赌服输,拖着都虞候带队轰隆隆绕大营跑圈,在枢密使眼前踏起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滚滚尘灰。

……

新任的先锋官被云将军抓差,还需去大营议事,将干净布巾递给云琅:“忽然叫他们跑圈做什么?”

云琅眼睛里笑意晶亮,他方才没留余力, 额间透出些薄汗, 不以为意, 接过布巾随手拭了:“想知道?那得先听将令……”

萧朔抬眸,端详云琅神色:“什么将令?”

云琅咳一声, 裹了披风凑过去, 笑吟吟公然调戏先锋官:“给本帅笑一个。”

萧朔就知这人定然没什么好打算,看了云琅一眼,不同他胡闹,将暖炉抛进云琅怀里, 举步便朝台下走。

云琅抱着暖炉, 拢在怀间热烘烘焐着心口, 快步追上去:“不闹,说正事,你知不知道那个侍卫司骑兵营的新营校?”

云琅特意问了名字, 此时尚记得,跟上萧朔:“叫韩从文的。我见他不错,虽说嫩了些,心性天资却都不差,若他愿意,历练一番正好戍边……你走慢点行不行?”

萧朔一言不发,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最近一处暖帐前,单手挑了厚实门帘,回身等着云琅。

云琅叫他平静视线一扫,莫名有些心虚,清了清喉咙,抱着暖炉进了大帐。

萧朔停在帐门前,召来亲兵,要了一碗参汤。

“要这个干什么?”

云琅刚坐下,看见他手里热腾腾的汤碗,脸色立时跟着一苦:“我当真好透了,能跑能跳能打仗。我方才吓唬连大哥,一人挑了一个营,总不能一点汗不叫我出……”

萧朔走过去,将参汤放下:“下次他们再说了我什么,便叫他们说,不必动怒。”

云琅微怔,话头跟着停下来。

萧朔细看了一阵云琅脸色,垂眸端过参汤,慢慢吹了吹。

这六年间,他若能再奋力些,再不计代价不遗余力些,不困囿于往事前尘,不纵着云琅,将人早强抢回府上,关起来绑在榻上养伤。

六年前,若他能再拼些命,再争些气,能担得起王府与禁军。不必叫父王母妃在临终之前,将所有担子都压在云琅肩上。

……

这座点将台上,原本早该站着他的少将军。

萧朔吹温了参汤,朝云琅递过去,缓缓道:“他们其实并未说错,我这些年的确——”

萧朔话说到一半,已叫腕间刺痛生生拦住。

他手里还端着参汤,堪堪端稳了,看着云琅轻叹口气:“此时若有人进来,怕要以为云将军长身体比旁人晚些,在琰王府缺肉吃了。”

云琅不为所动,仍牢牢叼着琰王殿下的手腕,刀光剑影凝眸瞪他。

萧朔接了少将军的眼刀,将参汤换了只手,垂眸道:“我并无此意,只是人言伤不得人,你不必——”

“你的事。”

云琅放开萧小王爷的手腕,沉声道:“有什么是我不必的?”

云琅罕少有沉下脸色的时候,此时半真半假冷了语气,眉宇间凛凛战意未散,吓得入营来送校官名册的少年卫兵险些跌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