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最后问了一次:“今天是愚人节,但你不会幼稚到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吧?”
“如果你不会,那我也不会。”
苏好看着他, 沉默了足足十个数, 怒到极点反倒平静下来, 轻松地拍拍手:“ok,我明白了。”
她转身回了教室,面无表情地往书包里塞了几本教辅书和一沓作业卷,在徐冽的注视下, 一言不发地拎起书包走下了楼。
刚到教学楼楼下,身后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一道喊声:“苏姐, 等等我们!”
苏好回头一看,文铭李貌陈星风和苗妙急急追下了楼, 四个人集体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苏好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苗妙走过来,尴尬地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什么,你们二楼走廊尽头是个弧形拐角, 那我们三楼也有个对称的拐角,你理解这建筑构造吧?”
“……?”
“我刚才就站在你头顶听墙角,他们仨看我鬼鬼祟祟,跟了过来,所以……”
“……”
所以他们四个都见证了她霸王硬上弓失败的屈辱历史。
文铭李貌在苏好面前排排站好,眼白和眼珠仿佛被细致地切割出了三块区域,分别填充了——三分同情、三分义愤填膺,以及四分“真想重金求一双没听过苏姐墙角的耳朵”的追悔莫及。
苏好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吧。
不会再有比现在更操蛋,更下不来台的时刻了吧。
文铭李貌脑筋疯狂急转弯,安慰她:“苏姐,你很棒,特别棒,真的!”
“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在食堂,我们班有个妹子跟风哥表白,被风哥拒绝以后,她说——怎么还当真了呢,愚人节开个玩笑。同样是被拒绝,她怂得一批,看苗头不对就打退堂鼓,可苏姐你不一样,你敢作敢当啊!哪怕被拒绝,你也没有反悔!”
“……”苗妙拧着两人脑袋,把他们往旁边扒拉开去,“不会说话还是闭嘴吧。”
文铭李貌打了个嗝,小鸡似的墩在了一边。
陈星风叹了口气,搭过苏好的肩:“得了得了,多大点事,请你吃冰去。”
*
几人到了学校附近的甜品店,文铭李貌去前台排队点单,苗妙和陈星风跟苏好坐在桌边唠嗑。
见苏好绷着脸不说话,陈星风两腿大爷似的一岔,敲敲桌板:“别拉着脸了,其实人家也没说错,你就趁早收收心认清现实吧啊,门不当户不对是不会好结果的。”
“怎么就门不当户不对了,不就是成绩吗?我们苏姐那是没用功,用起功来还不甩人七条街八条街的。”苗妙勾过苏好的肩,“考个正数给他看看,看他不跪着求你给他个机会!”
“人家拿成绩当个借口,你俩还真信这鬼话?”苏好听不下去,飞了两人一人一个眼刀子。
陈星风和苗妙不清楚苏好和徐冽是怎么一回事,苏好自己清楚。
徐冽认识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成绩奇差无比,后来还不照样跟她这样那样。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就是笃定文化课是她的死穴,才拿这说法搪塞她,好让她知难而退呗。
苗妙指指她沉甸甸的书包,解释:“我以为你装了一堆教辅书,是要回家发愤图强。”
苏好诧异地看她一眼:“开什么玩笑?”就算她考个正数第一,徐冽还会有第二个借口,她又不是舔狗,“我这是为了小长假不被我舅舅舅妈念叨,带回去装装样子。”
“那你不搞徐冽了啊?”
“都这样了还搞什么搞?”苏好冷笑一声,“这弓谁爱上谁上去,本霸王不稀罕上了!”
陈星风给她竖个大拇指:“你能想通就好,爸爸为你高兴。”
苗妙却有点遗憾:“可是照你这说法,如果他是因为变心了才找借口拒绝你,那你这一收手,不就便宜了那什么安妮妹妹吗?”
文铭和李貌刚好端着两碗绵绵冰过来,点头附和:“苏姐,这人,我们不要了,但别人也休想得到!”
“没错,”李貌坐下来握了握拳,“苏姐得不到甜甜的爱情,他们也别想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说的对,”苗妙也加入了钮钴禄分队,“当不了女主,还当不了恶毒女配?”
苏好:“……”
陈星风皱眉看着他们仨:“都他妈非主流文学看多了?恋爱自由懂不懂,人家就喜欢高智商物理天才小学妹怎么了,棒打什么鸳鸯?讲不讲道理?”
“哥你这是干啥?我们不是从来不讲道理吗?”文铭挠挠头。
“就是啊哥,你之前不还很讨厌冽哥……呸,徐冽吗?现在我们要替苏姐出口气,你怎么反倒胳膊肘往外拐?”李貌嘟囔。
“我……”陈星风舀了一大勺绵绵冰到嘴里,“行行行,随便你们。”
*
文铭和李貌替苏好一手包办了棒打鸳鸯计划。
他们是文明的人,礼貌的人,所以绝不动粗,集训队那边戒备森严,无孔可入,那就从徐冽下手,让他在这个清明假期被热闹——电灯泡包围,保证没有孤单——落单的机会。
文铭李貌发动了一批年级里的志愿者,轮流在七班教室留堂自习,对清明不回家的徐同学展现美好同窗情,充分给予了他人道主义的陪伴和关怀。
苏好待在乡下,看群里三不五时传来实时播报。
中午——
文铭:「食堂假期里为集训生加班,开了一楼饭菜窗口,今天中午温安妮老早就在那儿等徐冽,嘻嘻,然后我给徐冽叫了外卖。」
李貌:「他不是跟苏姐关系僵掉了吗,肯收你的外卖?」
文铭:「看他一直在教室忙着刷题,估计刚好想节省时间吧,不过他把外卖钱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