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和他有关系。”
早掐准了他的死穴,电话里的声音志得意满,特意加重了指代的读音:“干我们这行的,有太多的牵挂不好。顾老板,你说是不是?”
顾平明沉默,呼吸却越发粗重,几乎砺出血意。
“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你究竟是哪一边的人——知道你金盆洗手了,又不找你谈生意,回来喝杯茶总不介意吧?”
电话里透着分明威胁,却依然显得和和气气:“今晚九点,还是上次的地方。你那个小医生应该马上也被带回来了,我们会帮你调教得乖一点,多年情分举手之劳,就不用谢了……”
在梁夏心惊胆战的注视下,顾平明的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
“顾哥——”
梁夏的喉结动了动,小心翼翼挪过去,想要开口,却在那双近乎噬人的漆黑瞳孔中彻底消音。
顾平明深吸口气,声音喑哑:“找……”
那群人用来控制人的方法太过简单,只要一针致瘾的针剂,无论心志多坚定的人,都会被逐渐吞噬意志。他用尽办法避过的待遇,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陆白羽的身上。
“找什么?”
梁夏不由怔忡,下意识问了一句。顾平明却已无暇再多说,随手脱下外衣抛给他,一头扎进了雨里。
陆白羽要来找他,一定是抄的近路。
复健刚结束,消耗已经濒近身体的承受极限,右腿的伤处在雨里一跳一跳地疼着,每走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发软。
顾平明却根本顾及不上,只是咬紧了牙关扎进雨幕。
电话里的人看起来也并不知道绑架的进度,应该只是派了手下的人来动的手。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只要能赶在这之前把人找到,就还来得及。
只能来得及。
雨越来越大,被冰凉的雨水一呛,顾平明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他答应了陆白羽戒烟,每天在小大夫口袋里摸糖吃之后,其实已经有一阵都没有咳嗽了。
很多天气都会掩盖掉原本明显的痕迹,雨天的夜晚尤甚。顾平明急促喘息着,粗重的肺音在耳畔隆隆作响,眼底的滚烫迅速融进雨水,依然专注而高效地排查着每一丝可能的痕迹。
“顾哥——是陆大夫不见了吗?他们绑了陆大夫?”
被他连着教训了一周,梁夏跟着跑了一阵,也隐约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跟在后面急声追问:“用不用报警?今天我们队长执勤,可以调警力来找……”
他的话音渐渐转低,顾平明停下脚步,目色深得几乎透出血来。
稍显荒芜的小路上,几片白服的碎屑落在石间,被雨打得湿透,没有被风吹散。
顾平明忽然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之外的任何一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