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2 / 2)

娇娘三嫁 读读 2940 字 3天前

雪徐徐而下,不一会儿,邢平淳的肩头就堆了薄薄一层,邢平淳的脸都被冷风吹得僵了。他努力鼓了鼓脸蛋,使劲吹着面前的雪花。

“你说你娘……你平日里惹恼你娘,怎么去与她认错的?”忽而邢慕铮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邢平淳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说了,爹你可不能笑话我。”

邢慕铮皱眉,拿剑打了打他微弯的后背,“你先说说看。”

邢平淳忙挺直了背脊,“撒赖耍浑呗!我娘耳根子软,多给她说几句好话她就没气了。”

撒赖耍浑!他这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他难不成还得像个小娃儿似的在娇娘面前打滚不成?邢慕铮瞪了他一眼,“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撒赖耍浑,亏得你说得出口!再换一个!”

邢平淳委屈地吸吸鼻子,他能有多大岁数?他寻思着自己也没多大呀,怎么被爹爹说得自己跟七老八十一样。

“换一个……换一个那就是……送礼物呗!”邢平淳记起来了,“我记得有一年我不听娘的话,跑到雪地里玩雪,娘发了大脾气。后来我病好了,做了一个小雪人送给她,她就对我笑了。”

邢慕铮眯了眼,送个雪人,她就笑了?

正说着话,钱娇娘就从偏门进来了,她穿着带帽儿的大斗篷,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前头两个丫头打着灯笼,后头碎儿替她打着伞。篮子里放着的是姜汤,是她才熬好给邢平淳准备的,但钱娇娘也不多说什么,邢平淳还在练着,她就用火煨着姜汤,等邢平淳满了一个时辰,她给父子俩一人倒了一碗。

邢平淳喝了一碗姜汤,全身都暖和了,不过马上被钱娇娘赶去洗澡。钱娇娘偏头问邢慕铮:“侯爷可是要沐浴?我也叫人备了水了。”

邢慕铮凝视钱娇娘,点了点头。钱娇娘笑容不变,“那侯爷快去罢,我先回房了。”

钱娇娘转而回了院子,新院子很大,屋子里很好,样样都是好东西,听说她的妆枱是金丝楠木的,千金难求。钱娇娘却也没多大欣喜之感,坐在暖炕上刺绣了一会儿,就恹恹的上床歇息了。她钻进床中惟一一床被子时,轻轻叹喟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钱娇娘好半晌没睡觉,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邢慕铮也一直没有回来,保不齐是去了哪个美人的屋子里,钱娇娘扯了扯唇,翻身往里侧躺,总算睡去。

这夜很冷,放在脚边的汤婆子都冷了,钱娇娘冷手冷脚地被冻醒,身边似是少了什么,她摸摸床边,凉飕飕的什么也没有。邢慕铮还未回来。钱娇娘睁眼在黑暗中沉默须臾,又蜷着身子缓缓睡去。

直至天边传来鸡鸣,一夜没睡好的钱娇娘迷糊间有些想起床了,忽而被角一端被掀开,一团冷气钻了进来,钱娇娘打了个喷嚏,抖了一下。

“冷么?”邢慕铮低低的声音传进耳朵,随即钱娇娘的双手被一双大掌握住,只是那手比她更凉。

他的手不总是热的么,他到底做什么去了?钱娇娘半梦半醒间闪过一丝念头,旋即双手被贴在温暖的胸膛上。钱娇娘微惊,她睁开眼,抽了双手。

昏暗中邢慕铮的黑眸熠熠生辉,“我吵醒你了。”他沙哑道。

钱娇娘望望外头漆黑的天,“我也该起了。”

“这才卯时,你可再睡一会儿。”

“我睡醒了,侯爷睡罢。”

邢慕铮便没有拦她,缩腿上让她下了床。钱娇娘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出门去,守夜的山楂自耳房出来,麻利地为钱娇娘准备洗漱,看着她咧嘴直笑。钱娇娘也被她逗笑了,“你这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乐呵?可是夜里做了什么美梦?”

山楂笑道:“夫人,奴婢可没做什么美梦,昨夜我就没睡,还有一个人,他也没睡!“

钱娇娘一愣,“还有谁没睡?”

“是侯爷!”山楂听她一问就立马答了,“侯爷也没睡!”

这老爷与守夜的丫头两人都没睡,难免叫人多想。只是钱娇娘知道山楂还是个孩子心性,没那样的非分念头,也不能当真跑到她面前炫耀。于是她又问:“侯爷怎么没睡,你怎么看见了?”

山楂道:“侯爷昨儿一整夜都在院子里头,奴婢看得真真儿的。”

钱娇娘越发稀奇了,“侯爷在院子里头做甚?”她是真不明白了。

山楂张口欲言,想了想又打住了,“奴婢不说,夫人您快洗了脸,出去看看便知道了。”

钱娇娘还真好奇了,她洗了把脸,擦了擦手便往外走去。山楂才打了帘子,钱娇娘一抬眸,就见院子里头立着一尊雪白塑像,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雪人。钱娇娘眸中惊讶,她走出门外到了那雪人面前,那尊雪人与她一般高,还能看得出是个女子,若是仔细看,竟与她有几分相像。

“侯爷昨夜忙活了一夜,堆出了这像夫人的雪人,想来是给夫人看的。”山楂在一旁抿嘴笑道,“侯爷对夫人真好!”

第二百零三章

钱娇娘在雪人面前待了许久,从天蒙蒙黑待到了天蒙蒙亮。她左看右看,这雪人还是像她的。

她记起曾经邢慕铮大雪天里发热不退,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了给他教训,她故意装作生气不理他,丑儿就做了巴掌大一个小雪人,脖子上围了一块儿红布,送给她,讨好说是她。那是头回有人送东西给她。

可没想到,几年后的今日今时,孩子的爹竟会堆出一个与像她的雪人在院子里。莫非真个儿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是给她道歉用的?

钱娇娘没法往这上头想,可是又想不出其他缘由。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堆了这么一个精巧的雪人,还长得像她,这怎么看也并非巧合。待天光大亮,进她院子的人多了,谁瞧见了这雪人都对着她笑,笑多了钱娇娘竟也脸红了,好似那雪人变成了……难为情的东西一般。

邢慕铮睡了两个时辰起来了,钱娇娘状似随意地问他为何堆这雪人,邢慕铮反问道:“你觉着还成么?”

钱娇娘微怔,点头,“还成……罢。”

觉得还成,便是不嫌弃了。邢慕铮暗地里微松一口气,“你既不嫌弃,昨儿的事便过了,如何?”

“你这是……”钱娇娘犹豫问,“堆来给我的?”

邢慕铮被她这直接一问,捂拳在唇边干咳两声。果然是小娃儿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么?“谁还长你这样儿?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邢慕铮粗声道,“横竖我只当你是收了。”

钱娇娘的心重重跳了一跳。原来他彻底不眠,将自己从来暖和的手弄得那般冰冷,就是堆了这个雪人给她?

邢慕铮继续道:“我虽给你送礼,但并非说那事儿我不追究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

钱娇娘瞪眼,她还感动不过一瞬哩。

邢慕铮停顿须臾,忽而有些艰难结巴,“不过,昨儿、昨儿我是凶了些,你莫记这事儿了。下回,没下回了。”邢慕铮长这么大,还从未向人道过歉,自觉有些丢人,脸庞飘上了可疑的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