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余越来越凝重的面色,张鑫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与无。
“我的态度是我的,你们无需因为我而做下这得罪人的事,更何况我和宗室也不是全然对立的关系。”江余说不出自己是何心情。
她其实一直压抑着她对张馨宁的厌恶,甚至连与张馨宁的交谈也少的可怜,因为她怕她一出口,就将那些恶意全部暴露出来。
她现在还不能暴露,张馨宁现在是黎王妃,而黎王旗下的势力,远不止一个蒋府。
“才,才不会!我和母亲,当然是和你的态度一致,我们是一家人,哪有不支持自家人的道理。”张鑫阳越说越坚定,“我从今年初就未曾去过黎王府了,我是你的弟弟呀。”
江余没想到张鑫阳说出这一席话,久久说不出话。
门外陈明轩停下欲敲门的手,对守门的暗卫挥挥手,离开了。
他还是不要打断阿余最开心的时刻。
但陈明轩没想到,他未打断江余的感动,他儿子打断了。宝儿捂住自己的小胖脸,瞧瞧娘亲,又看看身后力气大到可怕的人,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道:“弟弟。”
张鑫阳猛地低头,见可爱的外甥萌萌哒地捧着自己的小脸,清澈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外甥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呢,张鑫阳自我安慰。
“是舅舅!”张鑫阳期待地看向宝儿。
“舅舅?”宝儿歪歪脑袋,抠着手指小声呢喃,似是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张鑫阳睁大眼,期待地看向宝儿,鼓励道:“舅舅!”
“外甥!”宝儿脱口而出,似乎舅舅和外甥如同“云对雨,雪对风”这样的格律一般被他牢牢刻在心中。
江余见着张鑫阳被宝儿欺负,实在不忍心,冲着宝儿招手,在他过来时,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小滑头。”
宝儿依旧用无辜眼瞧着江余,那可怜的小模样,瞧的张鑫阳都欲替他说话。
“他是你舅舅,唯一的舅舅。”虽然宝儿未和江小弟见过,江余仍旧这样强调。
江家人和她没甚关系了,该还给江家抚养她长大的钱财,她在替江家管理商铺的第一年就还上了。
更何况江家人也没有认她的意思,自进京,一门心思扑在黎王府那边,一次都未来找过她,连江母也是如此。
宝儿无知无觉,仍旧保持着无辜脸,叫了张鑫宁一声:“舅舅。”
张鑫宁这会儿兴奋的无以复加,不光光是第一次被外甥叫舅舅,更重要的是江余对江家的态度。
他和母亲不止一次唾骂过江家人无情无义,居然对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不闻不问。
他姐姐多可怜,他父亲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未将姐姐认祖归宗。姐姐回不到张家,也没了江家,只能在大长公主那么严肃的人身边汲取温情,想想他就恨不得多温几本书。
他要早日进入官场,爬的比父亲高,获得张家的话语权,越过父亲,让族长将姐姐加入张家族谱。
江余不知道这个呆头呆脑弟弟的野心,听到外面说宴会将要开席,便准备出去。
专门给江余准备休息用的屋子在后面新盖的院子中,需要穿过花园才能到前面举办宴会的地方。
穿过一片紫藤花墙,听到前面传来对话声,刚准备从旁边离开,就听到她的名字。
江余顿住脚,同时听到另一个声音,居然是陈明轩。
他和谁在说话?江余蹙眉细听。
“你如今所行之道甚险,我以为你之前已经得到了教训,没想到还是这么急功近利!如若你还是这般,休怪我不认回江余。张家可不能被你们连累。”
第42章
江余倒是不意外张丞相说出这般话, 上辈子便是张丞相为了张馨宁的名声好听,对外放出风声,说出她是张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小姐。
这般在乎名声与权势之人, 真对她热情以待她才感到奇怪。
因此听闻张丞相年轻时,乃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 是多少春闺梦中人时,江余是不信的。
京城贵妇们瞧着也不瞎啊, 这么一个俗气,长相只在平均水准,还表里不一的人, 那里值得喜欢。
江余是满不在乎, 只好奇陈明轩会说出什么话,而旁边的张鑫宁则是急地满头大汗,还不停地偷瞄江余。
“您怎知当初不是我以退为进?现在我不是又重新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更何况我这么拼一把, 失败了也没什么, 阿余乃是大长公主养女, 有郡主之尊,又与皇后交好,我若真失了势,有阿余在, 也没人敢欺辱我。”
这两句话正正好戳中了张丞相的痛处, 他现在已经被皇帝渐渐疏远, 手上的权势被慢慢拆分出去,地位大不如前,想改变局势,拼上一把,却又不敢。
张家除了他身居丞相, 族中子弟皆是平平,不过只有两个外任的七品小官,在朝中没有半点影响力。
他现在专程来找陈明轩说这番话,也是看好陈明轩的才能和以后的官途,想要劝陈明轩看在江余的面上不再那么激进,他们好在朝中守望相助。
没想到好心没好报!
“年轻人莫要太自傲。”张丞相冷声道。
陈明轩十分明白张丞相和他自己现在的处境,张丞相固守旧派,但与朝中其他旧派关系淡淡,因此独木难支。而他则代表着革新派,虽看似与满朝大臣为敌,但有皇帝在背后撑腰。
更别说再过两年春闱,朝廷吸纳更多的人才,他作为革新的领头羊,身后势力必不可小觑。
他为何要舍弃有着广大前景的革新派,去支持张丞相的守旧派呢?
更何况张丞相想利用的怕不止是他这个女婿的才能,还有未认回的女儿阿余身上牵扯的人脉关系。
“张丞相固守旧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想要变一变,那何不变的更多些,投身革新呢?”陈明轩反过来劝说张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