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瞧好了!”六公主向江余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江余想到现在还只会用脚丫子踢弟弟的娇娇,唇边的笑容不自觉带上慈爱。
作为宾客,江余只与其他来寒暄的命妇随意交谈几句,剩余的时间都在和六公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看在旁边的一位蓝衣小姐眼中,心生不满:“真是稀了奇了,主人家只顾着自个儿乐呵,将宾客放着不管。”
郭小姐只淡淡瞥她一眼,扭回头,左手小心地拢住衣袖,玉箸快准狠地夹住最后一个雪花酥。
蓝衣小姐深吸口气,接着阴阳怪气:“也是,郡主是该只和公主玩,我们又算的上什么,就算曾经的好友皇后娘娘也算不得什么,谁不知道六公主与皇后不睦。”
郭小姐扭过头来,将两边的衣袖抚平,双手置于膝上:“孙小姐,莫要信口开河。”
“我哪里说错了。”蓝衣小姐用帕子掩住嘴角露出的笑意,“这宴会乃是她母亲主办,养母提供场地,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还不搭理人,众人上前问好也是冷冷淡淡。”
说着说着,蓝衣小姐心中也涌出一股怨毒,凭什么江余就那般好命。
郭小姐兀地站起身,轻柔抚平身上的折痕,朝江余那边走去。
江余正在和六公主讲不同脂粉颜色是如何调配而出,就见着穿着一袭广绣长裙的郭小姐娉婷而来。
“郭小姐有何事?”江余看着郭小姐,目露赞叹,好一个谪仙美人,就是妆不搭这身仙气渺渺的衣裳与气质。
郭小姐向她们微微俯身,“来向郡主与公主敬酒。”说罢转身从丫鬟手中接过酒杯和酒壶。
六公主今日心情松快,来敬酒的人又多,便是果酒都让她染上了醉意。醉意上头,说话就失了分寸。
“郭小姐,你的这个妆真丑,显老气。”
江余扶额,脚步微微移动,向郭小姐靠近。等会郭小姐若是拿酒泼六公主,她得拦着,否则六公主定会将她手边的汤也给泼过去。
她设计这么美的衣裳,京城只此一件,可别毁了。
“公主有何高见?”
江余听语气含着喜意,感到不对,视线从酒杯转到郭小姐的脸上。
怎么一脸兴奋?
“这个呀,你的眉色太深,用的黛色那家的黛粉?她家的不适合你,太深了,你得用那个……浅灰色!还有那个口脂……”
江余一个眨眼,发现郭小姐往前走了两步,将酒杯往桌上随意一放,就拉着六公主坐下。
江余看着外表冷若寒霜的郭小姐坐在她的位置上,与六公主聊的热火朝天。两人就这么抛下她交谈起来。
郭小姐没喝醉啊!
没想到郭小姐是这样的性格,江余产生一阵恍惚,转头望向郭小姐来的方向,见一蓝衣女子也正望向自己这边,嘴张得大大的,满脸震惊。
江余瞧着那边发怔,忆起上辈子郭贤妃省亲时无意看到她的成衣坊的衣服,便立刻亲自寻她定做衣裙,倒确实一贯的直来直往,只是现在少了当初的稳重。
“……具体怎么改我倒是没头绪,让江姐姐给你看看。”旁边两人一齐看向江余。
见江余看着远处,郭小姐顺着江余注视的方向看去,轻轻拍了下脑袋,向六公主告罪:“我稍去片刻,马上回。”
郭小姐走到蓝衣女子面前,也不坐下,严肃道:“郡主为人亲和,你切莫再造谣!不然要治你多舌罪!”
江余就看着郭小姐匆匆走到蓝衣女子面前,低声几句,耳边传来六公主得意的声音:“江姐姐,你看我给你的铺子找到一个活招牌!”
“我见过郭小姐未上妆的模样,比大妆打扮后好看数倍。你只用将店子里那些淡色的脂粉给她用上,然后郭小姐在京中一露面,铺子就等着卖断货吧!”
江余倒是没想到这辈子的郭小姐又给她做了活招牌,还不是成衣店是脂粉店。
待到郭小姐回来,宴席已近尾声,江余便拉着两人往后院而去。
“我那里有脂粉,可以先试一试。”江余笑语。
“好好好!”六公主开心地拍手。
“嗯。”郭小姐抿嘴笑。
她们仨活像是推销和托糊弄着一个顾客。
江余将盒子中的脂粉挨个摆出,将脑中乱七八糟的猜想按下去。
“先用这个洗净脸。”江余递给郭小姐一个玉盒,“与香皂用法相似,但这个比香皂温和些。”
郭小姐乖乖地做了。旁边的六公主也争着用,她刚才与郭小姐说的起劲,不过是将江余说的转述给郭小姐,自己还没上手过。
“洗完后涂这个,先是玉瓶里的,再是这两个玉盒中的,顺序别乱了。”
涂满全脸后的郭夫人和六公主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的脸比刚才摸着嫩滑了些,如若刚才是粗糙的宣纸,这会儿就是上好的绸缎。
“这些你们拿些回去,每日用。”江余将暗九取出两个木盒递了过去。
“还请郭小姐将眼闭上。”江余挑拣出一袋瓷白的珍珠粉倒入小罐中,再与一个玉瓶里的水混合,将珍珠粉调成光滑稠状,最后用指腹细细上在脸上。
用削的尖尖的炭笔在郭小姐眼睑处加深颜色,江余换了根炭笔:“可以睁眼了。”
“这比刚刚未上脂粉时还要美。”六公主惊叹。
郭小姐也忍不住朝旁边的镜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