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是这些货车出去的最佳路线,所以路质不是很好,刚修好没隔一段的时间就坑坑洼洼。
十五六岁的时候她熟悉这里,没想到将近二十年过去,她到这里,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段岁月兵荒马乱,后来尝过甜味,回忆起来都是苦的。
半天都没人回答,她低下头,看见乔含音已经扯掉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不太精神的脸。
不太精神这四个字出现在乔含音身上其实很少见。
她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不是那种令人愉悦的生机,而是一种其实并不是很讨人喜欢的嚣张。
每天昂首挺胸,身上的衣服要别人不一样,起码好看程度要更胜一筹。不会愁眉苦脸,永远的盛气凌人。
现在低垂着眉眼,极短的头发从耳边落到脸颊,她也不去捋一捋,又隔了许久,哑着嗓子说——
我想听你说会。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应昭深吸一口气,也没去问关于她为什么会出狱为什么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问题。
很多事情不用多问,总会知道的。
那我该说什么?乔含音猛地抬头,她站了起来,拉着应昭的胳膊,大声地说:我说我不稀罕吗?
不可能的!她的眼睛很大,演偶像剧的那种可爱女主角也可以演得很好,眸光似水。可惜到这种场合眼神里即便含着水光,应昭也再没了当年那种怜爱心情,我是很想自己不稀罕,可是现在不是了!
不对……她手上的力道放得轻了一些,不是现在不是……是一直不是,我稀罕,稀罕得要死……可是我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她喃喃着不对,应昭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乔含音突然很想扑进对方的怀里。应昭伸手,她退开。她记忆里自己和应昭仅有的近距离接触,就是上学时。说来也很可笑,她俩保持姐妹关系那么多年,连一个拥抱都不曾拥有过。稍微有点亲近,基本是雨天来接自己,两个人披着一件雨衣,她躲在被防水布隔绝的一方小小天地里,在短暂的时间里嗅着对方的味道,转弯的时候一边念着我不情愿,又忍不住伸手圈一下对方的腰。
马上又松开了。
偶尔车轮滚过水坑,脏水溅到她的裙子,她会不高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应昭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含音,姐姐漏看了。
应昭永远温声细语地对她。
和对别人不一样。
别人,是类似肖文琦那些朋友,应昭跟她们一块喝酒,一起大声聊天。
是胡同里的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孩,看见应昭就喊一声姐姐,讨东西吃,应昭偶尔被追怕了,干脆抱起其中一个往上举了举,我都要被你们讨穷了,小坏蛋。
这个时候她是带着大人的宠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