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回到无双门落脚的客栈,见到白奕的时候,白奕正在看书。
看到白渊进来,面带喜色,白奕神色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对白渊行礼:“祖父。”
白渊很满意的样子,微微点头,坐了下来:“不必多礼,奕儿也坐吧。”
白色的长裙,微微一动就会荡起一层波浪,青色的飘带长长地垂下去,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这是白奕从小就想穿的衣服,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她其实不喜欢女扮男装,她看到别的姑娘穿漂亮裙子的时候也会羡慕,可她却被限制只能打扮成一个男人,连脸上都常年涂着易容的药物,遮掩了原本的肤色和容貌。
白奕有耳洞,是她十三岁那年自己对着镜子,偷偷用针刺的,当时很疼很疼,流了好多血。而她偷拿了她养母的一对耳坠戴上,洗掉易容,照了照镜子,然后又在被发现之前,把耳坠还回去,重新易容成一个男人。
现在白奕不需要易容了,因为白渊要求她露出本来的容貌。她的容貌并不像白渊,也不像青虞,白渊说是像她的生母。白奕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但她想那一定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可惜红颜薄命。
白渊给白奕准备了全套的首饰,很名贵,很漂亮,可当年那个自己偷偷打耳洞,偷戴养母耳坠的小女孩,在白奕心中已经死了。她看着那些首饰,只想把它们通通都砸碎,扔到白渊脸上去。
“老夫已经去见过青帝了,她对你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也希望你参加接下来的皇太女选拔盛宴。”白渊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气一些,像是有些后悔之前对白奕那么严厉,还打了白奕。
“嗯。”白奕微微点头,神色无悲无喜。
“待明日,祖父带你入宫赴宴,到时候见到青帝,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白渊看着白奕眼眸幽深地问。
白奕点头:“知道,我会做好的。”
“祖父知道你聪明,现在你只需要听话,祖父一定会帮你拿到那个位置的。”白渊看着白奕说。
“是。”白奕微微垂眸。
“对了,青帝说,明日宫中设宴,是为了款待七杀城和神兵城的人,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神兵城的人?”白渊看着白奕问。
先前白奕被神兵城扣留,白渊带着人从神兵城把她掳走,这就真的把神兵城给得罪了。但当时白渊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尽快带白奕离开,在皇太女选拔盛宴开始之前赶到凤鸣城,但他如果去找神兵城的掌权者商议,结果肯定不是他想要的,他也等不起。
但是接下来,他们和神兵城的人不可避免要碰上,如果神兵城的人要找他们麻烦的话,对白渊来说,还真的会有些麻烦。
听到白渊的问题,白奕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开口问了一句:“不知神兵城这次来的人是谁?是阿九城主吗?”
白渊摇头:“不是,是上官悯带着阿九的那个养子来的,还有阿九的兄长。”
白奕垂眸掩去眼底的波动,微微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切都听祖父的。”
“老夫想着,与其提防他们,不如主动求和,与他们谈合作。”白渊显然是早就想好了,等着白奕问他,他的语气说明他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很正确的。
“祖父说的合作是指?”白奕问白渊。
“神兵城不过是一座小城,而你,只要当上青鸾国的皇太女,未来就会成为女帝,不管神兵城想要什么样的合作,我们都能满足,他们不会拒绝的!”白渊很自信地说。
白奕眼底闪过一丝轻嘲:“祖父决定就好。”
“祖父现在就去神兵城的人住的那家客栈拜访,你要同去吗?”白渊看着白奕问。
白奕神色微怔,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清隽无双的脸庞,却垂眸摇头说:“我头有些疼,想休息一下,再起来练琴,就不与祖父同去了。”
“也好,好好练,不管要比什么,你都要把那个百里晴比下去!”白渊看着白奕神色严肃地说。
“我会尽力。”白奕低着头说。
听着白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奕抬头,苦笑。她才知道穆霖竟然也在这凤鸣城,白渊问她要不要去找神兵城的人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去,可是很快,波动的心就冷了下去。她原本觉得自己本来的容貌很美,可现在却有些厌恶自己这张被白渊形容为国色倾城的脸,她最近时常在想,如果她真的是个男人或许就好了,这个青鸾国王女的身份,让她觉得恶心,不想见人,更不想用这副模样去见那个人。
而白渊的计划,白奕心中根本不认为他能成功,不过白奕懒得跟白渊争辩,也不想提醒白渊。因为白渊只想让她当一个听话的傀儡,需要她聪明,却只是用来努力从才华上面超越百里晴,其他的,她不需要想那么多。
由客栈改成的神兵城新的驿馆里面,穆霖正跟穆妍一起在后厨,因为穆妍要亲自下厨做饭,穆霖无事就说去帮忙。
穆妍看着穆霖把一根胡萝卜切成了大小形状完全一样的小丁,还用剩下的一块雕了一个很可爱的小红花放在盘子上面当装饰,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大哥,这是用来吃的,你切这么好看并没有什么用。”
穆霖微微一笑:“我没有刻意去切得好看啊。”
“行,你赢了。”穆妍说,“今年你来掌勺,我给你指导。”
“我都不会,万一做得不好怎么办?”穆霖说。
“没事,我看着呢,肯定会做好的。”穆妍说,“做一次就会了,等大哥学会了,接下来就不用我下厨了。”
“好吧。”穆霖倒是真的有几分兴趣,在穆妍的指导之下开始掌勺做饭了。
而凌霜过来禀报说无双门白渊过来的时候,穆妍直接说了一句:“让小严去招待。”
很快,拓跋严冲了过来,看到正在炒菜的是穆霖,愣了一下,然后对穆妍说:“娘,白老头来了,娘觉得我是让师公把他打出去,还是怎么着?”待客没问题,拓跋严是过来问穆妍对白渊的态度的。
穆妍想了想说:“不出意外的话,他是来求和的,他说什么你就听着,不必找他麻烦。”
“明白了!”拓跋严话落就跑了。
白渊见到拓跋严的时候,已经等了一刻钟了。
“白门主,好久不见。”拓跋严笑容满面地说。
“不瞒小少主,老夫这次来,是有事相商。”白渊看着拓跋严神色认真地说。
“白门主有话直言即可,本少主都可以做主。”拓跋严很淡定地说。
白渊和拓跋严谈了半个时辰,然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正好穆霖把饭菜都做好了,大家一起吃饭,拓跋严对穆妍说:“娘,那白老头承认是他把白奕从神兵城带走的,说请我们原谅,还说白奕是他和青虞的孙女,他带白奕走是为了让白奕参加这次的皇太女选拔,希望我们考虑到白奕的前程,不要出手阻拦,等他们事成之后,会给我们很大的好处。”
穆妍笑了:“果然如此。小严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都好了,并且很真诚地祝福白老头能够得偿所愿,让他的孙女当上青鸾国的皇太女。”拓跋严嘿嘿一笑说。
“小严心里是怎么想的?”穆妍问。
“我心里想的是,这白老头脑子进水了!就算青虞认了白奕这个孙女,也不可能让白奕当皇太女的。无双门一个江湖门派,来跟青虞那个老妖婆斗心计,太自不量力了!况且,如果百里晴知道了白奕的存在,肯定不会无动于衷,无双门对上七杀城,也没有多少胜算。不过他们两家打起来,我们乐得看好戏就是了。”拓跋严说。
“倒是可惜了白奕,其实她人还不错。”穆妍说着,看了穆霖一眼。
穆霖神色平静地说:“我觉得我今天的菜做得还不错,你们觉得呢?”
“舅舅什么都好,就是缺……”拓跋严眨了眨眼睛,拖长尾音,穆霖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拓跋严嘿嘿一笑接着说,“舅舅缺表现的机会啊!这菜做得真不错,以后舅舅给我们当大厨,娘和凌霜姑姑都别跟舅舅抢啊!”
穆霖唇角微勾:“好。”
拓跋严表示,穆霖就是缺个媳妇儿这种话,他还是别说了,有挨揍的风险。
青鸾国皇宫之中,入夜时分,百里晴听着暗卫的禀报,面色阴沉得可怕。
“无双门门主白渊的孙女?”百里晴冷声问。
“是,少主。白渊的孙女就是青帝的孙女,一直被藏得很好,现在已经回到凤鸣城了,就住在四方客栈之中,接下来也会参加皇太女的选拔。”百里晴的暗卫恭敬地说。
“怪不得我们一直查不到外祖母中意的继承人到底是谁,原来被藏到了民间去,现在才现身。”百里晴冷笑,“既然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主有何吩咐?”暗卫恭敬地问。
“传信给陆宗主,把无双门的那个贱人,给我杀了!”百里晴冷声说,话落又开口,“不,让陆宗主想办法把那个贱人掳走,陆宗主不是最喜欢玩女人吗?告诉他,把那个贱人先奸后杀!这皇太女之位,谁想跟我抢,就是这个下场!”
“少主,那无双门门主白渊的实力很强,这件事……”暗卫有些迟疑。
“白渊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日夜盯着那个贱人!这点小事陆啸都办不到的话,武宗宗主也别当了!”百里晴冷声说,“快去!明日的宴会,我不想看到那个贱人出现!”
“是,少主。”暗卫话落就不见了人影。
百里晴坐在那里,冷笑,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阴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