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儿,怎么了?”白渊看了一眼穆霖,皱眉问白奕。饶是白奕刻意掩饰,白渊还是发觉白奕看穆霖的次数多了一些,并且刚刚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白奕心中一惊,立刻收回了视线,微微摇头说:“无事,我只是走神了。”
宴会结束了,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导致什么滴血验亲的戏码,或许别人会认为是青虞早已查清一切,成竹在胸,但穆妍和穆霖都觉得,青虞其实是不在乎。她儿孙众多,便是死掉几个她恐怕也不会心疼,她只需要有一个她中意的孙女或者外孙女,来继承她的位置,成为第二个青虞,那就够了。
青虞并没有留白奕住在宫中,就算她要留,白渊也不会同意的,因为宫里更危险,白渊现在要时时刻刻盯着白奕,不能给别人可趁之机。
百里晴像一开始那样,搀扶着青虞,把青虞送了回去,就要离开的时候,青虞叫住了她。
“外祖母有何吩咐?”百里晴恭敬地说。
“晴儿,皇太女的位置,能者居之。”青虞看着百里晴说,“朕要一碗水端平,才能服众。不是不让你在背地里做什么动作,只是如果做得太明显,非但没得手,还被人发现,便是落了下乘。当众争一时口舌之快,更不是明智之举。”
百里晴垂头:“外祖母,我……”
“不必多言。”青虞看着百里晴神色淡淡地说,“朕说过,你的性格是最像朕的,但你祖父太宠你了,你的脾气该收一收了。这次的选拔对你来说是个考验,不要让朕失望。”
“是,外祖母。”百里晴话落,神色恭敬地退了出去,一出门,脸色就阴沉得可怕。青虞对百里晴做过什么都一清二楚,但她没有责罚百里晴,甚至说百里晴的性格很像她,百里晴倒是真的有些疑惑,不知道青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却说穆妍三人,出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无双门的人先他们一步离开,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悠闲地看风景,还让带路的宫女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介绍,倒像是来青鸾国皇宫一日游的。
走过一个拐角,前面有个亭子,亭子里面跪了一个人,脊背挺直,眉目低垂,正是先前在宴会上表演舞剑的那个年轻男子。
宫女带着他们要绕过亭子继续往前,拓跋严却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为何跪在这里?”
宫女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人,摇摇头神色不安地说:“几位贵客别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这边请。”
即将走过去的时候,穆妍回头,正好跪在那里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屈辱闪过,又猛然垂下了头。
三人出宫,骑马回了驿馆。
“小严,你是真不想让百里晴好过啊!”穆妍对拓跋严说。
“找她麻烦,我可是认真的。”拓跋严轻哼了一声,“谁让她当初找大伯的麻烦,还想嫁给老爹,也不照照镜子,就她那样子,也就跟离玥比较般配!”
“这话百里晴和离玥听了都想打你。”穆妍唇角微勾,“不过血脉这种事,青虞看来是真的不在乎,准确来说是因为百里晴和白奕都不是她选定的继承人,所以对她来说无所谓。其实我们有机会可以问一下,青虞怎么知道她选定的那个继承人一定是她的血脉呢?”
拓跋严愣了一下,他知道穆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他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如果青虞选定的继承人是她的外孙女的话,应该不会是假的,她自己生的女儿,她的女儿在她眼皮子底下生的女儿,不可能有假。但如果青虞选定的继承人是她的孙女,那还真不一定呢。万一她的儿媳背着她的儿子偷人,生下的是别的男人的女儿,那就有趣了,哈哈!”
“倒还真是。”穆妍点头,“很快我们就知道青虞选的到底是孙女还是外孙女了,如果是孙女,到时候咱们就好心帮青虞调查调查吧。”
“娘,怎么感觉这凤鸣城接下来有一场大戏要上演了。青虞自以为一切都运筹帷幄,她这次玩得这么大,万一最后玩儿崩了,就有趣了。”拓跋严很期待地说。
虽然说诅咒青虞选定的继承人不是她亲孙女这件事对青虞有点残忍,可拓跋严还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在诅咒她。谁让青虞那么自信呢,自己暗中选个继承人,还把百里晴和白奕都当做棋子来看待,一副她就是青鸾国的天,谁都脱离不了她的掌控的样子。拓跋严希望青虞中意的继承人能够顺利当上皇太女,然后被青虞发现她是个野种,看到时候青虞还能不能气定神闲地说一句,谁敢质疑她孙女的血脉,就是质疑她了……
是夜,万籁俱寂的时分。
穆妍他们都住在买下来的客栈后院里面,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穆妍刚看完一本书,正准备睡觉。
穆妍走过去打开门,左边拓跋严的房门也开了,右边穆霖也走了出来。小星儿这几日都跟着上官恪或者上官悯一起睡的,二老照顾小星儿也是很熟练了,小星儿从来都是个乖宝宝,晚上不哭不闹,也没有半夜饿醒过。
拓跋严揉了揉眼睛,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主子,我们在后门捡到了一个人。”剑龙卫恭敬地说。
“什么人?”穆妍神色莫名。
“不清楚。”剑龙卫说,“是个男人,似乎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昏迷之前说了一句话,求我们救他。我们本来不想管,但他身上有青鸾国皇宫的一枚腰牌。”
剑龙卫把一块金色的腰牌递给了穆妍,穆妍接过来,神色淡淡地说:“这应该是青虞给的牌子,可自由出入青鸾国皇宫。人呢?”
“在那边。”剑龙卫指了一个方向。
“小严回去睡吧,我去看看。”穆妍脸上的易容还在,也穿着男装。
“我也去看看是什么人。”拓跋严说。
三人都跟着剑龙卫,到了客栈后面的一棵大树下面,两个剑龙卫守着一个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剑龙卫也没有帮他处理,在等穆妍定夺。
拓跋严走近,看清了男人的脸,愣了一下:“是今日在宫中舞剑的那个男人。”
男人身上还穿着白天那身白色的衣服,像是挨了鞭子,皮开肉绽,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很是凄惨。
“把他扔出去。”拓跋严开口说。
“且慢。”穆妍走了过去,俯身看着那个男人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这个男人长得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你白天还说他舞剑好看,依我看,不及老爹的一根手指头!”拓跋严皱了皱眉说。
穆妍没有理会拓跋严,依旧看着那个男人。拓跋严叹了一口气说:“娘,你不会真的想救这个男人吧?老爹肯定会生气的,娘从来都不多管闲事,今天一直看着这个男人,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真的很丑,娘要不去看小弟一眼,就能想起老爹有多美了。”
穆霖哭笑不得,几个剑龙卫也都憋着笑,虽然他们根本都不觉得穆妍会看上地上这个男人,不过拓跋严这么认真地夸赞萧星寒,还真是少见。
“儿子你别吵了,我是打算救他的。”穆妍很淡定地说。
“不会吧?娘的眼光变这么差了?”拓跋严表示他绝对不允许他娘身边出现什么狂蜂浪蝶,虽然他其实也根本不认为穆妍会看上别的男人。
“我今天见到这个人之后,一直在想一件事。”穆妍看着地上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说。
“娘你只能想老爹。”拓跋严幽幽地说。
“儿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帮你老爹揍你一顿。”穆妍抬手敲了一下拓跋严的脑门儿,“我是在想,这个男人和青虞,有什么关系?”
拓跋严愣了一下,就听到穆妍说:“青虞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把自己搞得那么年轻貌美的,身边应该有伺候的男人吧,这个男人,我怎么看,怎么像是青虞养的小白脸儿,出来舞剑,身上还带着某些痕迹。”
穆霖扶额:“小妹,小严还是个孩子,你说话注意一点儿。”
“大哥你懂我在说什么啊?你从哪里了解到的?”穆妍转头问了穆霖这么一个问题。
旁边的剑龙卫都忍不住转头笑了,穆霖神色无奈地拍了一下穆妍的脑门儿:“胡说什么?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话。”穆妍很无辜地说,“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出现,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我们出宫,又跟他偶遇,他看起来像是被责罚的样子,现在又被追杀跑来了这里求救,未免也太巧了。”
“娘不是看上他就好。”拓跋严嘿嘿一笑。
“别贫了,你老爹盛世美颜无人能及行了吧?”穆妍说。
“行!”拓跋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这男人怎么办?听娘说的,这难不成是青虞刻意安排接近我们的?”
穆妍点头,看着地上昏迷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这明摆着是一出苦肉计,这男人醒来可能会说是青虞强迫他,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七杀城的人和无双门的人都跟青虞是一派的,所以他只能向我们求救,请求我们救他,并带他脱离青虞的魔爪,然后他愿意为我们当牛做马之类的。”
“娘似乎有些意外青虞会用这样的手段?”拓跋严看着穆妍问。
穆妍点头:“是啊!也不知道我们神兵城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青虞对我们误会这么深,以为我们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救?”
拓跋严扑哧一声笑了:“这误会确实挺深的,不过娘刚说了要救这个男人的,现在呢?”
“儿子你来,把他弄醒,看他会说什么,我听听我猜得对不对,再考虑怎么让他死得更好看。”穆妍对拓跋严说。
“小妹你真够无聊的。”穆霖看着穆妍说。
“大哥你不懂,一个妙龄男子为何甘愿委身一个老妖婆,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我得搞搞清楚。”穆妍很认真地对穆霖说。
穆霖扶额:“萧星寒还是赶紧回来吧,小妹你都无聊到这种地步了。我先回去睡了,小严你把那人弄醒之后也回来,让你娘自己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