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晚就回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小说,“万一刘夫人买通了丫鬟偷了大姐姐的手帕送了出去呢?万一,她们推了大姐姐下水,找个男人来救她呢!”
唉哟,这种套路小说里可太常见了!她可太担心了!
平妈妈就骂道:“让你不要整日里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你偏看,如今可好了,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子。你大姐姐的手帕都是有定数的,丢了哪条都知道,且一方手帕算的了什么?再说推下水,大姐儿身边时刻跟着人,在外面也不会独自去偏僻的地方,怎么就会被人推下水了?”
她爬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骂:“一刻也不让人舒坦,我昨晚陪你说话说到多晚?没良心的!”
折晚就觉得平妈妈枉为宫中出来的妈妈,她叹气道:“艺术来源于现实,你不懂。”
平妈妈给她一个爆炒栗子,“我不懂,就你懂,还不快来洗脸。”
洗完脸就去堂厅吃饭,折晚吭哧吭哧的扒饭,还给家里其他几个人都添了饭,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骂人可是个力气活,你们不吃多点,到时候气势不足可不成。”
她不容许今天是场败仗!
今天来的人多,除了黄夫人,还有折家的一支远亲,几个平日里在镇上能说的上话的族老或者族老夫人,三三两两登门,聚在一块倒是有十来个,等到差不多了,齐潇然才带着刘家夫妇往家里来。
折晚带着折虎以及平妈妈躲在厅堂的隔间里偷听——她本来是不准过来的,在齐婉君面前撒娇了半天也没用,还是平妈妈劝道:“多看看,多听听,对晚姐儿好。她身边的小人嘴脸没几个,多见识见识不要脸的,以后也能知道怎么应付这种人。”
折晚深以为然,还为折虎谋了福利,“让他也去吧,他也要见识见识!”
于是三人便坐在了隔间里听。
折黛是当事人,她得出去站着,齐婉君就在她的身边,昨晚特地熬了一夜没睡,就等着人来呢,大家都在一个镇上住着,都知道这是个铁娘子,如今这般憔悴,心里就软了三分,更兼之都是同镇之人,还有黄夫人坐镇,心里都有了打算,个个都道:“若真是逼着黛姐儿退婚,那咱们胥江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这婚不仅要退,还要让他们刘家赔偿。”
齐婉君抹着泪,“我不要那劳什子赔偿,我们又不是眼浅没银子的破落户,我只心疼我的黛姐儿,真真的苦命啊。”
屋子里的人便又去劝,齐婉君哭了一回,倒是将人心都哭齐了。
刘家夫妇一进门便面对这么一屋子人,刘大人当场就愣了,刘夫人是个泼辣的,冷笑道:“我当是好心好意请我来,却原来是场鸿门宴。”
刘庚耷拉着脑袋最后进门的,直接就给吓住了,脸色惨白,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到底刘老爷懂事理,叹气道:“齐老弟,你这是羞煞了老哥哥这张脸啊。”
齐潇然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老哥哥,我请你来的时候,可是抱着两家人和好如初的心思,可你们家却逼着我家退婚,我这才出此下策。”
刘老爷不懂了,“这话怎么说?”
齐潇然淡淡一笑,“请吧,先进去再说。”
刘家三人对视一眼,刘大人心怀忐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庚只道惨了,折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恐怕没他好果子吃了,只有刘夫人还像个战斗公鸡一般,昂着头走进去,看见折黛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
等人都坐下了,齐潇然这才道:“诸位也知,我折家和刘家这门婚事,是两个孩子自小定下的,这么多年也一直按照亲家走礼,可这临到要出嫁了,却被人逼着退婚,这事情,我们是实在没法子了,才请各位来做个见证,麻烦了各位奔走,之后再上门给大家道谢的。”
他装着悲切的样子,故意没给两边作介绍。
黄夫人就率先道:“乡里乡亲,都是应该的。”
刘夫人不认得黄夫人,还以为是齐婉君请来的商户人家,便傲然道:“这是什么道理,便是三堂会审,也是要请齐了两边的人,你们折家贸然将我们请来,还说什么乡里乡亲,啧啧,这是欺负我刘家无人吗?”
她说话说的快,刚说完这句,都不带喘息的,又开始对着折黛和齐婉君道:“想来你们也是说的我家庚哥儿跟袅姐儿的事,可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男人嘛,总要几个女人一起伺候的,难道你家女儿还不准我儿子亲近别的女人了?”
刘庚也被带出了些气势,大声道:“还没嫁进我们家呢,就开始善妒了,这是什么道理?”
齐婉君气的手指都抖了,“你颠倒黑白!实在是欺人太甚!你们太欺负人了!”
她这个样子看的黄夫人心里着急,索性几步起来,将人扶了坐下,开始骂道:“还说是耕读人家,我看读书时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怪道读了这么多年,连童生都考不上——心肝内脏都被狗吃了,圣人也是不肯眷顾的。”
刘老爷一个男人,可恨插不上嘴,他真是弄不明白事情啊,这到底怎么了?今天不是上门来商量怎么纳妾的吗?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齐潇然就对着刘夫人道:“夫人也大可不必气急败坏,我知道你们家的表姑娘是千金之躯,平日里是个可以做正室的,可是现在——”
他故意顿了顿,齐婉君就哭着喊,“她配做什么正室夫人!”
听话听音,其他人听的是齐婉君说的版本,以为是斥责张家表姑娘嚣张跋扈败了风气还要逼人家退婚自己做正室,可是刘家三个不知道啊,他们还以为这是折家要反悔,请了人来,连妾氏都不让张袅做,要将人卖出去呢。
刘夫人本来就有气,今天被这么一出大场面一激,就更气的脑子糊涂了,她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站起来就反驳:“我们家袅姐儿也是读书人家养出来的好姑娘,怎么就不能做正室了,难道就配赶出去?那是我兄长唯一留下来的骨肉,我们退一步,你们折家也不要欺人太甚。”
屋内的人被她说的脸色奇怪,黄夫人都气坏了,“你们也太目中无人了。”
齐婉君感激的看向黄夫人,自己站起来对刘夫人道:“我今日请了大家来,就是要将事情说个明白,你们家,真要护着那表姑娘?”
刘夫人昂头,“自然。”
刘老爷和事佬,“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委屈了黛姐儿.......”
可话没说完,就被齐潇然打断了,“刘老哥,你也知道这已经很委屈我们黛姐儿了,还是别说了,说多无用。”
刘老爷:“......”
这怎么了啊?
明明来之前还和和气气的。
他再看不出端倪来,就是傻子了,可关键是,没人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每每要说话,就被齐潇然打断,急的他给刘夫人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话了。
可惜刘夫人向来没跟他点亮心有灵犀的技能,见众人不说话,还以为是怕了,便愈发咄咄逼人起来,“你家姑娘金贵,一定要等到十八岁才出嫁,我家儿子可等不了这么久,自然要先为子嗣考虑的,何况男人家三妻四妾,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们为了这个,也太小题大做了。”
她自以为说的很是得当,威胁道:“若不是因为跟你家黛姐儿订了婚,我家又自来信守承诺不好退亲,我家庚哥儿早就成婚了,想来我孙儿都有了。”
齐婉君大声道:“你怕是想将那表姑娘嫁给你儿子吧!”
刘夫人接的顺溜极了,“有何不可!”
刘老爷这才感觉到事情比想的还严重,大声斥责刘夫人,道:“闭嘴,妇道人家没见识,还不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