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洵淡淡的睥了一眼婉幽,婉幽会意,上了马车便是拿起马鞭,随后马车便往右边的那条街上缓缓行去,风洵这才是淡淡一笑,喃喃自语道:“防备之心这么强,还真是有些难对付。”
待百里卿梧下了马车跟着婉幽走到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的雅间时,风洵已经坐在那里等候多时。
“主子,属下告退。”婉幽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卿梧的侧脸,便自觉的退了出去,但并未有关上雅间的房门。
百里卿梧红唇轻轻勾起,很是自然的坐在了风洵的对面,看着早已烹好的茶,说道:“听二哥说千岁爷在南疆也是一个嗜血残忍的人,没想到还有这样岁月静好的一面。”
风洵微微抬头,看着静坐在对面、面色带笑的百里卿梧,异瞳漾起淡淡笑意,“百里姑娘也说了是在南疆,这里非南疆,面对的人也非是让在下嗜血残忍的人。”
百里卿梧挑起眉头,所以说,这个人面对什么人便是什么样子?
“还未有恭喜百里姑娘,短短几日不见,便是要成婚了,这叫在下该是如何面对啊,毕竟、在下与百里姑娘的夫君是结怨已久的对手呢。”风洵提着茶壶往百里卿梧面前的白玉茶杯斟满清香的茶水,似旧友般相谈。
“千岁爷也说了是便要成婚,这不是还没有成婚,再说,我与千岁爷并没有结怨,怎么算对手呢。”百里卿梧优雅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双漂亮的眼眸笑着的模样好似夜空上挂着的月牙,也如月牙般清冷凉人。
风洵听着百里卿梧这般说,视线不由的看向放在一边的药包,异瞳中划过一道异光,“百里姑娘难道不知夫妻一条心?”
百里卿梧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干脆放下手中的茶杯,晦暗的看着对面的风洵,说道:“这世上有几对夫妻是一条心?”
话落,风洵只是淡淡的看着垂眸的百里卿梧,隔了好半响,才是说道:“在下实在好奇百里姑娘是要做什么,按道理来说,你与燕玦已是未婚夫妻,孩子这事,在下怎么看着百里姑娘是不想燕玦知晓呢?”
闻言,百里卿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声长叹,“我自来是有自知之明,此番,我不过是在千岁爷和燕玦之间绝处生存罢了。”
风洵微愣,直盯着百里卿梧,脸上笑容不变,却是把心中计划扼杀掉,眼神从未有的认真,或许,连他都未有发现,他试探的问道:“你、想在这绝处中怎样?”
百里卿梧抬眸对上那双异瞳,轻笑,“千岁爷是想从我这里知晓什么?”
对于百里卿梧的反问,风洵掀起笑意,说道:“此时、在下倒是不想从百里姑娘嘴里知晓什么了。”
百里卿梧的脸色暗沉不少,看着风洵脸上掀起别有意味的笑意,红唇一扯,“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
风洵玩味一笑,音调加大,“婉幽,送百里姑娘回府。”
婉幽走进来,淡笑道:“百里姑娘,请。”
百里卿梧朝着风洵深深一笑,莫名说了一句,“千岁大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应该不会把我的事情告知燕玦才对。”
“百里姑娘多虑了。”
百里卿梧闻言,心中才是放心了不少,她不知晓风洵此番找她为何没有把该说的说出来,但是,她一定知晓是和燕玦有关系,但是最后却是没有说出口,还真是让人不爽极了。
待房中只剩下风洵一人时,目光看向窗外,浅笑,“看来这次的螳螂他不想当,也要推动一把波澜了。”
百里卿梧走出酒楼的时候,正是要上马车,却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她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婉幽看着没有举动的百里卿梧,顺着百里卿梧的视线看过去,眉间一皱,“百里姑娘,是熟人?”
百里卿梧回神,“不用你送了,我还有事情。”说完便是往那人群中走去。
婉幽双眼一眯,看着百里卿梧淹没在人群中,掉头便是往酒楼中走去。
“将军,你说,裕亲王是什么意思啊、他不是要前往雁北关吗,怎么会突然要与七姑娘成亲啊,还非要你留下来,南疆已经起兵了,裕亲王难道就不着急吗?”姚屹知晓裕亲王要成亲的消息也是从身边这个人嘴里知晓的,但是更让他诧异的是,裕亲王要娶的居然是七姑娘。
所谓说到就到,身后便响起一道含有激动的声音,“姚屹。”
姚屹转身看着是双眸中都带着笑意的百里卿梧,眼眸中一亮,“七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属下刚刚还提到你了呢。”
百里卿梧却是把视线挪到姚屹并肩站着的男人身上,当初也是帝京所有女儿家想嫁的姜珩,此时的脸上是经历满门诛连的沧桑,那双眼中是由仇恨堆积起来的深沉,尽管铁银面具遮挡住了他一半的脸,百里卿梧依旧能记起记忆中那张笑脸。
她紧张的看着姜珩,说道:“我能和你谈谈吗?”
第76章 姜家姑娘
太西城外是沧海的大堤坝,也是正午时分,在这里满是搬运货物的人,突然而来的一男一女站在堤坝上,让许多搬运货物的人往这边看了几眼。
姚屹看着远处那两人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按道理,七姑娘和将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想着刚刚将军眼中的诧异,怕是将军在帝京时都不识得百里府的七姑娘吧。
百里卿梧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犹如此刻的内心,她望着远方,轻言道:“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你是我非见不可的人。”
姜珩沉寂的双眸莫名的让人不敢直视,他看着侧头看向他的那张陌生的脸,挑着浓眉,“听姚屹提起过你,但是,我们好像没有熟悉到成为非见不可的人。”
百里卿梧收回目光,瞭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某些事情,她淡淡道:“帝京有个轩林园,那是我大哥常带我去的地方,轩林园中有马场,小时候,我常常看着我大哥在马背之上聘驰,常常缠着他教我骑马,可是,那时,我大哥并没有教我,不是不想教,而是随着爹爹去了雁北关,后来,我大哥在回帝京时,从雁北关带回一匹汗血宝马,送给了我,那时,我刚好九岁,我哥十四岁。”
姜珩挑眉,神色越是凝重……
“那一年,在马背上,我学会了聘驰,耍枪,射箭,还有杀了人生中第一个要害死我的人。”百里卿梧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对身边的人毫无保留,眼眸中渐起雾水,“害怕之余,我哥夺过我手中的长枪取下了那暗卫的首级,我哥说,姜家的女儿,绝不是柔弱闺中姑娘,聘驰沙场才是姜家姑娘该有的风姿,尽管我哥那般说,但我仍是害怕,不敢回府。”
“看着没有首级血淋淋的身子,我双腿发软,我哥从轩林园背着我回到府上,一路上,对我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民谣调。”眼泪夺眶而出,百里卿梧抿着嘴角,看向身边的人,此时她看着姜珩的竟有些模糊。
风也奇、雨也奇。
风雨之中话黍离。
黍离声声不忍闻。
闻之含泪皆离席。
风也奇、雨也奇。
纵横四海无强敌。
看淡人间生与死。
坦然面对枪林雨。
风也奇、雨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