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吴岚大学肄业,到了三四十岁仍没有工作过几天,只会直白说话:“跟我离开平城,去别的城市生活。”
傅明贽始终一字不发。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傅安带你走。”吴岚转身打开窗户,点燃了烟,“你跟着我生活了十七年,你要是还认为我是你妈,就跟我离开这里。”
各个班里的同学已经渐渐出教室了,走上走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傅明贽和他身边风韵犹存的女人——傅明贽认识的同学有限,但整个年级的同学都认识年级第一。
傅明贽无话可说。
他分不清是因为感到荒唐还是在学校众目睽睽下的难堪。
分明无事发生,吴岚没说让他难堪的话,可傅明贽仍害怕着。
很少有事会让他害怕。
上小学的时候,傅明贽害怕吴岚会不要他。
长大后傅明贽害怕家中的、与学校毫无干连的脓水被剖出来,展露给冷眼旁观的人们看。
“跟我走,要不看我死,你就只有这两个选择。”吴岚把傅明贽的沉默看作看不上她,冷笑着,“别白日做梦想着去傅家过有钱人的生活,我生了你,你欠我的恩情拿命也还不清。”
傅明贽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起来。
好像所有路过的学生、老师都会向他他看一眼,带着诧异、怜悯、不可思议。
“你也不用担心跟着我我会让你高中辍学,”吴岚碾灭了烟,“我准备和一个老朋友结婚,他答应负担你剩下一年半的学费。那个男人现在住在别的城市,如果你听话,跟我一起去他那里住,和傅安断绝来往,我就还是你妈。”
傅明贽急促地喘进一口气,好像什么梗住了喉咙,堵得他疼:“我……拒绝。”
“傅明贽,你是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妈了吗?”吴岚声音尖利了起来。
傅明贽从不认为吴岚会因为在外面要顾及脸面而收敛起自己的情绪。
只是吴岚没有来过学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