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俩老猪蹄子的痛哭声和哀嚎声充斥了整个老宅。
不比小尤氏已经经历过,沈况的老娘几乎没了半条命,她吓破了胆,几乎丧失理智的大声叫喊,而小尤氏则是大惊之后对着顾甄就是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小贱货,霸着男人不说,竟敢残害婆母,我要告到衙门,让你吃个去衣杖……救命啊,来人啊……要杀人啦……”
“娘子!娘子!”沈瑜急得身后冷汗直冒,“要出人命的,娘子,别为了这些事情惹上牢狱之灾!”
顾甄只当没听见,对着挂在房梁上的两条老“腊肉”:“不要以为这些见不得人的恶心手段衙门不会治罪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以后,你们犯一次我就挂你们一次。”
挂着没用,不急,后面还有更有趣的等着你们!
沈况的老娘乱喊乱叫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改成了哀求。
顾甄把她拽了下来,眼神盯着小尤氏。
小尤氏梗着脖子,颤抖的双手死死反抓住房梁,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沈瑜。
便宜儿子,你可得救我!
只要我坚持到族中来人,族长一定会出面让你休妻!
沈瑜抬头看着脸色惨白却兀自叫骂的小尤氏,心中叹息连连。
“母亲,甄儿虽然有些粗鲁,但都是被你所逼。你以为大声叫骂能引来族人为你撑腰,可您可有想过,你装病贪图儿媳嫁妆,只是让秉承耕读传家的沈氏一族有些蒙羞,族长睁眼闭眼也就过了。可若耽误了我这个三案首廪生的读书科举,影响了族中利益,别说族长,族中所有叔伯都不会放过你。”
小尤氏眼中精光顿时熄灭。
是了,便宜儿子说中了族长和她的软肋。
贪图儿媳嫁妆,说小了不过是族中之人内部矛盾,扯个皮也就过去了,她就是真拿到了顾氏的嫁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被族老们不痛不痒说上几句。若是耽误了族中天才的举业,那她就是整个沈氏一族的罪人,族长有的是手段让她名声扫地,求死不能。
小尤氏嘴里的骂骂咧咧顿时消失。
沈瑜转身,眼神祈求:“娘子,你放她下来吧。”
顾甄用沈瑜看不懂的眼神,盯了他许久,才放下了小尤氏,然后,转身就走。
沈瑜追出去,已经看不到顾甄的身影,匆匆赶回家,才发现顾甄早已回来。
西厢的染着烛火,却房门紧闭。
沈瑜在门口站了许久,却不曾上前敲门。
第二天一早,沈瑜用一包何芳斋的点心,换得了一封和离书。
还是一样的字迹,一样的叙述,沈瑜心中苦笑连连,表面却不得不笑容和煦。
红梅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又要和离了?
拉了拉顾甄的衣袖,红梅声音压低,“小姐,婆母都是这样的,我听说想当初太太带着全部嫁妆嫁给老爷的时候,还低眉顺眼伺候婆婆呢,姑爷不仅没有动您的嫁妆,还把他老娘给狠狠训了一顿,这样的姑爷,别说这苏州城,全萧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顾甄挑眉,声音里眼神里都是疑惑,可话语确是肯定:“所以,小尤氏只要占了婆婆这个身份,就可以觊觎别人的私有财产?沈瑜做了他一个识字明理的读书人本该做的事,他就是全萧国最好的人了?这个深奥的道理,我还真是不懂!你们谁来教教我!”
红梅被噎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她支支吾吾着,只说了一句:“小姐,自古媳妇熬成婆,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您就是个下凡的金刚大力士,只要活在萧国的地界上,就不能例外啊!”
顾甄差点气笑了。
她一把激光长剑,上砍虫族,下砍重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她受过重伤,遇过危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两个只占了身份就要害人、读书却不知理的母子面前,委曲求全。
别说在这个憋屈但没性命危险的萧国,就是危险到要面对付出生命的代价,顾甄骨子里还是那个骄傲勇猛的上将。
算上今日,她已经亲眼见识多次这个世界扭曲的三观,她心里也渐渐明白,这个世界和她的世界不同,错的也能成为对的,没错的人,却要委曲求全。
但,就算要这个世界的全部人敌对,她照样丝毫不惧。
懦弱的顾臻臻已经永远离开,现在存在的是她顾甄上将。
“娘子~”沈瑜的声音已经带着隐隐约约的哭腔,却没有换来顾甄的一个眼神。
一边是渐渐贪得无厌的母亲,一边是自己承诺过不再受委屈的娘子,沈瑜心里心里明镜似的。
可多年的教育,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当面指责自己的母亲,但他更不愿委屈自己心爱的娘子。
“娘子,为夫已然知道,娘子的底线是什么。母亲虽然对为夫有养育之恩,但这不是她可以害人的依仗。如若下次再有如此情况,娘子,你可以看着,为夫是如何公正明理的处理的。”
顾甄不为所动,眼神微微往下,扫了扫他手中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