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今日一身月白长袍,得体至极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既温和亲切又进退有度。
远远看着前来送行的张家老爷和大爷,以及带着师爷的县太爷走近,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前,稳稳走了好几步,待到近前,才向县太爷拱手施礼。
眼前此人不可小觑,县太爷和师爷悄悄对视一眼,心里皆有数,待张家父子再次向沈瑜表达感谢之意后,县太爷和沈瑜寒暄起来。
开始,县太爷称沈瑜沈举人,一炷香后,沈瑜已经成了沈老弟。
沈瑜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只不过细看似乎多了一些内敛矜持,一个举人老爷该有的内敛矜持。
马车一路往回走。
沈瑜刚上马车,那一脸的内敛矜持突然就消失无踪。
他垮着一张俊脸,举起那只受伤的手指,眼睛中似乎还有泪光点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娘子,为夫手疼!”
疼是真疼,皮肉都翻开了,留了不少的血,长安要细细包扎,沈瑜当时眨眨眼,就阻止了。
顾甄看着沈瑜手指上绷带嫣红的血迹,心说长安也不擅长外科包扎,这胡乱绑上的,止血效果就是差。
解开染满血迹的绑带,刚要往上绑新的,顾甄突然瞧见沈瑜皱着眉,疼得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差一点点就要掉下来。
也许、可能、好像、貌似……自己的力气对沈瑜来说,是有些大了。
一手捏起衣袖,给沈瑜小可怜擦擦眼泪,顾甄语气有些歉意:“我尽量轻一点。”
沈瑜吸吸鼻子,像是委屈又可怜的小奶狗,眼睛里水雾弥漫,但一副坚强地样子,“恩,为夫不怕!”
顾甄觉得,自己若是坚硬的铠甲在身,也架不住心都要被融化的感觉。
中午用饭休息的时间,沈瑜私下里吩咐了长安和刘全安几句,让他们提早会苏州族中报信。另外,沈瑜特地交代了长安,族中有些人是否安分,也要仔细看清楚。
红梅给长安和刘全安四人准备了一包袱的吃食,嘱咐长安若是路上起了什么歪心思,比如看上了什么小娘子之类的,直接洞房花烛就成。
长安:……一脸便秘。
红梅:因为,若是不马上洞房花烛,我直接一扫把过来,你们就直接死翘翘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亲!
长安:……冷汗直流,我却不敢擦。
目送长安和刘全安四人快马加鞭的离开,红梅暗搓搓问顾甄。
“小姐啊,如果族中硬要给姑爷纳妾,我们该怎么办?”
顾甄正用皮囊喝水,一大口水仰脖就灌了下去,用手背狠狠一擦,“什么怎么办,恭喜他们百年好合啊!”
红梅狠狠瞪眼,非常疑惑:“……就这么放过这对狗男女!”
顾甄又是一大口水灌下,真是痛快至极:“然后,帮他们合葬呗!”
再找一个唇红齿白的,不难吧!
红梅点头,心说好办法,等长安回来也和他这么说。
沈瑜正在和似乎在马车上写着什么东西,背脊突然一阵寒凉刺骨,探头出来看,娘子和红梅正兴高采烈说着什么。
应该是说回家后要买何芳斋的零嘴吧,娘子好久没吃到了,回去马上先给她买一些解解馋。
沈瑜继续埋头自己的扩建族中私塾的计划。
顾甄看见沈瑜目光柔和地看了自己一会,心里刚才的痛快劲头突然烟消云散。
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失落。
沈瑜只有一个,让自己付出情感的书生沈瑜只有这么一个,自己两世为人,唯一有过感情牵绊的,也只有这么一个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