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异常热闹。
老人一脸期盼族中解元回归,壮年信心满满给家中培养一个脑袋和沈瑜一样灵光的学子,孩童只晓得族中到处鞭炮连连一派喜气洋洋。
族长沈放脖子比丝瓜还长的时候,远远看着沈瑜走近,只差老泪纵横了。
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沈放拉着沈瑜的手就要往回走:“瑜儿,随我去祭祖上香,多谢祖宗保佑啊!”
沈瑜一脸无辜,笑得很是疏离:“族长,我多年寒窗苦读,夜半入梦也不见半个长辈来看我一眼,这祖宗保佑什么的无稽之谈,还是不要瞎说了!”
沈放老脸一僵,打着哈哈就要略过去:“哈哈哈,玩笑,玩笑,我们赶紧去祭祖吧,沈氏一族已经五十多年没有举人老爷了,何况还是个魁首!”
沈瑜笑容凉飕飕:“族长,这魁首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我们族中有个更大的好消息,你怎么不当着这全族人的面宣布一下?”
沈瑜瞧了一眼乌压压围着的人群,隐隐看见沈况和他老娘缩在人群里,有些得意,似乎还有些心虚的不敢靠近。
沈放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族中除了沈瑜得了解元,还有什么更大的好消息。
沈况身体狠狠哆嗦了一下。
他总觉得,沈瑜的眼神比刀还锋利骇人。
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沈况转头看看自家老娘,发现她的脑袋差点都要低到裤裆里了。
他娘的,天杀的沈瑜,当了大家瞩目的举人老爷了,还敢不把孝道放在眼里。
这脸面不要了可以,这功名都不要了?
这世上还有不要辛辛苦苦考来、能当时富家老爷的举人功名?
他想干什么?
他敢当着全族老少的面,把自家继母嫁给他当妾?
只要他敢,那小尤氏说过,只要沈瑜敢露出一丝端倪,小尤氏就到衙门告他一个驱赶继母、不愿赡养老母亲的大不孝之罪!
到时候,沈瑜就算能保住一条小命不被板子打死,这解元也是保不住了!
只要有点脑子,他沈瑜就绝对不敢。
沈况如此想了一圈,心里逐渐安定下来,悄悄扯扯自家老娘的衣袖,示意她别怕,当着这一百多老少族人的面,沈瑜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沈况的娘见儿子如此坚定,心里有些疑惑,这儿子是个傻透了不怕死的,还是小尤氏说的就是真是金玉良言,缓缓抬起头,冷不防正瞧见沈瑜射过来的眼刀。
那眼刀,比起之前见面的那次,几乎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极度瘆人且冰冷至极。
沈况的娘到底多活了几年,重重一把拽住沈况的手,想要拉着他当场跪下挽回一条狗命,可傻儿子沈况死活傻愣愣站着,硬是拽不动。
拽不动不要紧,沈况失去了一次生还的机会。
只见沈瑜用眼睛狠狠剜了沈况一眼,然后,转头笑咪咪的瞧着沈放,那笑容,比起三月里的和煦的春风,也不遑多让。
“族长,我出门乡试前,无意中发现沈况未经我的同意,擅自进入我家老宅后院姨母房间,我姨母衣衫不整,而沈况却驻足不去,后才得知我姨母和沈况私下已经定情。”沈瑜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啊——!”一个七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惊呼一声,想着这举人老爷可不会空口白牙乱说话,抬起手指哆哆嗦嗦指着脸色惨白地沈况,“你、你、你伤风——!”败俗,不得好死!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已经白眼一翻撅了过去,身边之人已经乱做一团看向沈放。
沈放简直想要撞墙。
这老头是他三叔,是原来的老族长,如今被这不孝子孙气得晕死过去,沈况固然罪不可恕,他这个族长同样也是推卸不了责任。
沈放一咬牙,抡起手里的拐杖对着似乎死了半条狗命的沈况就打了过去,一边打一遍呼呼喝喝。
“沈况,给大家伙说清楚,你到底和小尤氏有什么关系,你们两家关系再好,也不可乱了规矩,沈瑜的母亲,也是你的婶婶!”
沈瑜眼角微微挑起。
姜是老的辣,沈放一句话将沈况轮乱的罪名变成了小辈的行为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