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突然追上来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抬手一枪打进爬行男人的背里。
男人哀嚎一声,身体震动,面目全非的脸上淌下泪水,冲下脸上的污渍。
他的嚎叫让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我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吧!”
一个防毒面具走过来,一脚踩在男人的头上,从面具下传出嗡嗡的声音:“感染源不能出去,为了大家好,你还是做好火化的觉悟吧。”
男人奋力挣扎,鲜血从背部汩汩流出,口中咳出黑血还有杂毛,“我知道,就算我逃出去了,也活不了了。可是——咳咳,可是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她才七岁,她刚刚念小学,她刚刚学会背课文,她第一次从学校拿回老师奖励的作业本,她还没有给我念新学的古诗,我求求你们,让我出去给她请医生吧,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拖着血爬到防疫人员脚下,“我的女儿她还没有长紫斑,只要有医生,她一定有救的,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只要找到医生,我立马就跟你们去火化场,我死,我马上就死!求求你们救救她!”
防毒面具把他踢开,另一个拿来一个大麻袋,把男人拖进去,低声说:“走。”
男人在麻袋里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阿絮安静看着他们,眼里的瞳仁渐渐竖了起来。
蒲牢抚着她的发,发觉手下触感凉了些,低头看她。
天上的云聚集起来,路边的草上凝结了霜。
阿絮从蒲牢怀里站了起来,慢慢走过去,一手抓住防疫人员的肩,说:“你们没听到他说救救他的女儿吗?”
防毒面具不耐烦地推开她,“过路的?别多管闲事,赶紧绕路逃命,这里有瘟疫,所有人都活不了。”
“活不了?”阿絮蹙起眉毛。
防毒面具恼了,转身骂他,“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叫你逃命你他妈还不赶快滚!”
阿絮说:“你这么在乎我的命,”指向麻袋,“怎么不在乎孩子的命?”
防毒面具呵了一声,叉腰道:“真是个疯婆子,圣母啊?同情心爆棚啦?我告诉你,瘟疫面前,死亡面前,所有人只有恐惧,只有等死!你担心他?担心孩子?那是因为你还没得病,还没尝到死到临头的绝望滋味!”
他指向身后的村子,“我告诉你,这里的人,只有死,第一天你开始发烧,第七天你就会口吐黑毛惨死,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你还要救别人?”拍着自己胸脯,“老子就是王八蛋了?老子就是大恶人了?我呸!你以为大爷乐意在这每天都死人的地方呆着抓人、烧人?老子告诉你,没人想!这里他妈就没人想!”
阿絮立在原地,手里还是抓着他的肩不放。
防毒面具使劲甩她,却发现这女人力气大得出奇,他个大老爷们都甩不开。
阿絮吸一口气,沉下眸子认真说:“我是医生,你把他放出来,我跟他去救他女儿。如果治好了,我会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治好,如果治不好,我也感染了,我就和你们一起死在这。”
两个防疫人员都沉默了,静静看着她。
眼前这个女子目色沉着,深情坚毅,丝毫没有半分这个年纪女孩的娇弱,反倒透着一股胆识两全的英气。
一个防毒面具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阿絮点头,“嗯,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职责,我当然明白。”
两个防疫人员相互看了看,点一下头,其中一个说:“你想清楚就行,自己要去送死,我们也不拦你。反正最近不怕死进村的人有好几个,再多两个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