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拿朱笔在奏章上画上一个圈,合上丢在一边,“活的?”
黑衣男子回答,“是,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男人的眉头皱起来,好像看到什么不悦的事情,在上面画了个大叉。
黑衣男子趴地更低,“只是那人的长相,和长生宫的银霜姑娘一模一样。”
帝王停住笔,抬起头,“你们该不会把银霜给抓起来了吧?”
黑衣男子脊背颤了一下,“属下不知。”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看身手不似银霜姑娘,而且,他明显是个男的。”
帝王挑挑眉,蓦地笑出来,“男的?人呢?”
黑衣男子回道,“还在外边。”
帝王放下手中的笔和奏章站起身来往下走,两只手背在身后,脊背挺直,“起来吧,汇报一下怎么捉住的?”
黑衣男子称是,站起来落后几步跟在帝王身后,“回陛下,其实也不算是我们捉到的,是他突然倒下的,没有任何征兆,要不是属下及时收手,说不定就要伤到他了。”
帝王兴味更浓,“哦,照你这么说,如果不是他突然倒下,你还捉不到?”
黑衣男子抿抿唇,咚一声跪下来,“属下有罪!请陛下责罚!”
帝王笑笑,“责罚?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练一会功,你说呢,墨七?”
黑衣男子低头不语,直到帝王让他起身,他才跟了上去。
月华被两个人驾着,身上已经被绑了起来,头低垂着,因打斗而散下来的碎发贴在两边。帝王走近了,没错,就是这种气味,戏班子里的水粉。
捏起月华的脸,帝王睁大了眼睛,说这人与银霜长得一样他还不信,如今见了,果然还是不信的。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个人比银霜要更鲜艳一点。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递出一样东西来,“陛下,在他的手腕间绑着这个东西。”
帝王扭头,是他方才换给银霜的玉。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换回去,就像是有人在指挥着他应该怎么做。看见银霜戴着的时候,心中就恼怒不受控制,用了计谋把那玉弄到自己身边。今天却又昏了头一般,把玉留给了银霜,不似往常的不愿,反而有着淡淡的期待。
如今看到这玉在一个和银霜一模一样的男子身上,心中却是十分畅快,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明明是一样的脸,对着银霜就没有感觉,但对着这个人,却有一种隐隐的兴奋,好像什么要苏醒了一样,叫嚣着撞击着牢笼,想要跑出来,想要跳出来。
“来人,把他给我送到紫宸殿去。孤,要亲自审问。”帝王袖子一甩,嘴角勾起来,难得有了好心情。
周围的侍卫和宫女相互看看又低下头,“是。”
灯火通明,方才的奏章批到了一半,帝王得到了新玩具,没了继续的心思。
挥下侍奉的婢女随从,帝王走近了玩具放置的地方,那是他的大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把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放置在了帝王的寝殿中,甚至想和他同床共枕,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
帝王凑近了月华,趴在了床边,眯着眼睛盯着床上的人看。手里还握着从月华身上搜下来的玉。
月华身上的绳子早就被解开了,此刻被人规规整整地摆在床上,一副寿终正寝的模样。
额头上的水粉被银霜擦了一点,露出眉心的一点蓝色,帝王看见了,伸手过去,快要接触到时又顿下来,突然转过身捂住胸口,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
心,突然就被撞了,像水上的小船,晃荡个不停。紧张,期待,忐忑,突然从未有过的感觉一股脑儿都跑了出来,压得人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