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且上来问脉。”唐轶的剑眉微舒,星目微移,把视线焦点方向了别处。
“喏。”孟静言起身,脚步快却不慌轻盈地行至唐轶身侧,在桌边搁下药箱,取出里头的软垫与红线。
唐轶面无表情地看着孟静言,她过来的时候,空气中就浮过来一团清冽的药香,若非唐轶嗅觉过人,这相对较远的距离,一般人都是闻不到的。
孟静言常年与药物为伍,身上染的这般药香,淡而不散,是宫中妃子的脂粉香气所不能比拟的。
孟静言轻轻将那软垫搁在桌边,示意唐轶把手搁在其上。
孟静言表面上淡定自然,但是内心里却是有些小澎湃。她低垂着眼睛,在仅有的视线里,看到陛下将他那只骨节分明,尊贵修长的左手放在软垫之上。
见陛下如此配合,自己也不好太过局促。孟静言冲侍立在一旁的周公公点点头,左右手双指拉住一根红线,两手分开,渐渐将那红线拉长。周公公忙上前捏住那根红线,将其缠绕在唐轶的手腕之上。
红线,迢迢丝丝缕缕,轻轻触碰着唐轶的手脉处,向孟静言传递着唐轶腕间有力的脉搏。
突然有一种缠绵缱绻的错觉。
孟静言玉指执线,红线与她那白皙的肤色相映,竟有一种妖艳的风韵。唐轶静静地看着她,这片刻竟让他有种忘记时间流逝的感觉。
待他回过神来,孟静言已在周如海的帮助下收起了红线。
她低眉颔首道:“陛下龙体安康并无大碍,箭伤已愈但仍需小心圣体,莫做剧烈运动,以免拉伤。”
“嗯。”唐轶低低应下。
孟静言正准备出言告退,却听的唐轶突然问到:“孟奉药这悬丝问诊的技艺可是师承你祖父?”
孟静言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
“回陛下的话,微臣技艺微薄,只学得祖父一身中一星半点的学问。”
“嗯,学的挺好。”唐轶素来听惯了这些谦话,也知孟静言有所保留。
“额,谢陛下夸赞,微臣告退。”孟静言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平复心绪,向唐轶告退了。
“嗯。”唐轶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放她走了。
孟静言快步走出大殿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天下共主的威压就是可怕,虽然陛下并未冷面相对,但是那股子浑然天成的霸气,叫人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还好自己受住了。
孟静言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正走出殿门时,听到旁边传来青栀的声音:
“主子,您当心点。”
孟静言偏头去看,一袭雪色披风护身的贵人正躬着身子在侍女的扶助下从辇架上下来。
那贵人双足安稳地踏上地面后,方吩咐道:
青栀,你且好生拿着我的琵琶,莫要摔着了,难得今日陛下又想听琵琶曲了。
果真是白夕颜。当真是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