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仍能感觉到,那顶轿子的规格还挺高。
这个东宫之中,有身份的人,也就只是重羲阳了吧。
唐轶盯着那轿子,下意识地放重了呼吸。
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孟静言的下落。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侍卫掀开帘子,轿中人缓缓走了下来,蓝白绸衣,身形俊逸。
果真是重羲阳。
数十年来,唐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一副模样,衣冠堂堂,曾经是他们几个好友十分希望看到的模样,可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胸中却不再是当初的心情了。
脱去病态的假皮,他竟也这般器宇不凡。
想到数十年来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崇阳的身影,在这个人的面前已经完全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或许他还会那样温柔假面?
重羲阳真是厉害,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万分关心,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受伤的感觉。
唐轶在心里冷笑了起来。
真的是超乎他的想象。
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人,能成为他的对手了。
唐轶远远地看见重羲阳不知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侍卫们带着轿子下去了,只留下重羲阳一个人站在原地。
重羲阳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唐轶很想跟上去,但靠近东宫宫殿的地方却没有多少隐蔽物,再跟下去,他十有八九会暴露。
唐轶看着重羲阳慢慢地往前走着,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
唐轶独自在树上待了些时间后,才寻着侍卫换班的间隔撤离了皇宫,回到了自己落脚的房间。
重羲阳忍不住往墙边的树上看了两眼,那里枝繁叶茂,空无一人。
像是他的错觉。
他方才竟觉得那里有人。
胸口有些疼痛。
他在车上坐着,有些烦闷,这才想着下来走走。
下来之后,他又觉得眼前这个偌大的,寂寥的,冷漠的东宫也没什么好看的。
重羲阳闭上眼睛,深呼吸两口气之后,快步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守门的侍女见到他来了,齐齐福身行礼。
重羲阳停住脚步,吩咐道:“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是。”两个侍女颔首应下,悄悄地退了下去。
重羲阳走进自己的宫殿里,回身把门关上,他快步走到内室,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骨碌喝了下去。
一杯不够,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疼痛。
他有些后悔让榕溪停止给他送药。
多年以来的病症并不是说恢复就能即刻恢复得无影无踪的。
那些药,到底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白日里还能忍,夜里的疼痛却太过深刻,让他无法克制。
他忽然很想念孟静言,每次孟静言为自己施针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痛苦得到了巨大的解脱。
孟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