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移是多精多了解皇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陛下洞房那晚表现得不尽人意,让娘娘没有体会个中乐趣。他在外面听着,都觉陛下太勇猛,想来是一昧蛮横,惹得娘娘不喜欢。
罗移就道:“若不然,奴婢派人给陛下找个宫女来,陛下私下再研习研习,练好了再……”
再找皇后娘娘。以免陛下被娘娘嫌弃。被嫌弃这等事,放在天子身上,实在有些颜面无光。
隋祉玉道:“不必。”从前都没找过,更别说他现在心里有人。
想起新婚那夜,顾磐磐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细细抽着气的模样,那一刻的顾磐磐,懵懂脆弱,又风情初绽,隋祉玉觉得自己的魂都落在她身上,对其他女人实在没有半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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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婚本就是八月底,很快就到重阳。
接连下了几天秋雨,天气似乎转眼就凉快起来。
皇帝的心情不错,因近日连接有好消息,因孟宏简进京以来,从其门生故旧中挑选十来个可信的官员,皇帝再从宫中内侍里也选派数人,两人为一组,分别前往户部下设的三十处赋税常关。这三十处常关,原本大多是容党掌握,皇帝专设常关御史之职,专门负责彻查常关经手的田赋、商税,这样驻在各地几个月,已有成效。
加之皇帝命人在东西京、各上州设立收易司,专对各地营商进行监控,收购大宗滞销货物,待到物价过高时,再及时抛出。
这两桩事并上新盐区的设立,渐渐在削弱容党对财政的把控。
到了重阳节的前一晚,后宫里就很热闹了。
这是顾磐磐被册封以后,过的第一个节。她如今身为皇后,宫宴也当由她主持。
顾磐磐和众妃嫔都做了重阳糕,拿芝麻画了两只小羊,撒上青果碎、栗碎、枣片,插上五色小旗。魏王可喜欢得很。
大允重阳还有吃螃蟹的习俗,进贡到宫中的螃蟹品质极佳,御厨自是及时处理,呈上多种做法,以供贵人们选择。
顾磐磐喜欢最简单的吃法,煮好螃蟹以后,是将蟹腿里的肉剥出,乘放在小瓷碟里。旁边还有三个小碟,一个碟里盛着甜橙果肉捣的橙齑,一个碟里是用姜片泡过的醋,还有一个碟是盐。可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轻重蘸着吃。
隋祐恒爱吃金银蟹卷,是取了蟹壳内的黄膏白脂,拌着蟹肉,淋上有辛料的佐酱,拿剔透晶莹的面皮一裹,一起喂进嘴里。
皇帝没有来,就只有一群女人,赏了阵歌舞,顾磐磐就来到殿外透气,正巧听到两个妃嫔议论:
“你也不能这样说,陛下往年都把最好的桂花蟹赐给乔贵太妃,那是因为太皇太后吃了螃蟹要起疹,太后礼佛不吃荤,按照品秩,正该轮到乔贵太妃啊。”
顾磐磐记得这个声音,是李婕妤。
“的确如此,何况乔贵太妃的手可真是巧,既能奏一手妙乐,又能酿好酒,还能做好菜,她做的乌梅蜜蟹据说比今晚御厨的蜜蟹更胜一筹,陛下也喜欢吃呢,可惜我们是没有这等口福。”这是冯贵嫔的声音。
冯贵嫔又道:“更何况,乔贵太妃人美啊,谁不喜欢看美的人,我也喜欢,心情也跟着舒朗很多。”
顾磐磐听完,冷淡笑了笑,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听起来句句是夸赞乔贵太妃,实际句句包藏祸心。她默默站了片刻,返回席间。
芡实看看顾磐磐,知道自家小姐将皇帝看得重,低声说:“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对乔贵太妃是没有男女情意的。”
她暗里观察过皇帝看乔贵太妃,觉得皇帝的目光清明沉静,绝没有一丝暧昧之意。
顾磐磐颔首,道:“放心,芡实,我知道。”
这后宫里,是有人希望她主动去对付乔贵太妃,以招来皇帝的恶感。皇帝跟她说过,待乔贵太妃如姐姐,她当然不会当这把刀。
无独有偶,乔萤离开宴席的间隙,倒是也听到有人在说:
“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好,你看,乔贵太妃与月摩国的乔女使,同样是姓乔,但陛下就没想到给乔贵太妃一个出身,让贺州乔家出来说这是自己的女儿?乔女使却有这等恩遇。那当然是沾了皇后的福分。”
“何况,乔女使只是皇后娘娘的姨母,就得到陛下这等恩典,实在是可见陛下对娘娘的用心了。”
这话真是诛心,谁不知道乔萤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虽然现在是身份尊贵了,但拉出来跟乔慈衣这么一比,的确是对比鲜明。
这话自是想要引起乔萤对顾磐磐的不满,若是出手在暗里阴顾磐磐,就最好了。
乔萤透过花架,要去看那说话之人,那人倒是走得快,只有一个背影,在月色下不甚明晰。
不过,不用看她也知道,不是邢觅甄的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人,这两个都不希望她过得舒坦。
其实那女子说的话,乔萤自己何尝没有想过。皇帝不是对女子心细的人,他是对她好,但皆让别人对她好,在物质上对她宽裕,太细的是不会去想的。
乔萤原以为,隋祉玉心里只装着帝业,对女人再好也都是这样,直到顾磐磐出现,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为女人想得细致,只不过是他是否愿意花这个心思。
乔萤没有再回宴席上,直接就回宫了,这就是她身份带来的好处。辈分高,连顾磐磐都轻易管不着。
今晚的家宴平平淡淡结束,令众妃嫔失望的是,皇帝居然没露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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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一散,顾磐磐立即回到坤承殿,便见自己想念了好几天的母亲已进宫。
顾磐磐看着乔慈衣在灯下独自弈棋的身影,道:“娘亲,您怎么才进宫。还说让你参加宫宴的,都结束了。”
乔慈衣看到顾磐磐很高兴,笑道:“方才路上见着陛下,跟陛下说了一阵话。”
皇帝告诉乔慈衣,佘知公主已回国,她也就放下心来。乔慈衣不知是皇帝有意这样告诉她,好让她安心。
总之,说起对皇帝的态度看法,乔慈衣与容定濯可是截然不同,容定濯不喜女婿,乔慈衣可是很喜欢皇帝这个女婿,看皇帝哪里都觉得和自己女儿般配。
顾磐磐总觉遗憾,在外总是要称呼乔慈衣为姨母,不能母女相认,不能给她更多的尊荣。
乔慈衣却不介意,她看皇帝皇后是两情相悦,见女儿能嫁给心上人,女婿是皇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想了想,倒是问:“磐磐与陛下,夜里还和契吧?”
这个是所有女儿嫁人回门后,母亲都会悄悄问的,以了解女儿在夫家是否琴瑟和鸣。毕竟这是事关女儿幸福,还是传宗接代的大事。
顾磐磐不料乔慈衣会问这个,还是不好意思,当然点头,她也反过来问:“娘亲这几天见我爹爹了么?”
乔慈衣摇摇头。她听白确说,容定濯是在处理什么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