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一老一少都沉默下来,晨风吹拂梧桐,落叶纷纷洒满地面,遮掩了地上的青苔。
听着落叶的沙沙声,过得许久,老人先开了口,打破沉默,拍响膝盖,骂了起来。
“这妖僧蛊惑君上,令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宁,京城内,百姓惶惶不安,大兴土木修建法坛,真是该死!!”
又骂了一句,从石凳上站起来。
“为师离京之时,天治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一回来,看到的是这番模样!妖僧该死!!”
陆良生皱起眉头,起身走过去:“恩师与闵尚书这次回京,就是为了对付法丈?”
“也不全然。”老人吐出一口气,挥了挥手:“.….这些事,良生不用担心,你只需专心学业,好好考这次春闱,好了,回去打点行装,早些离开,明年一月再回来,反正你也有法术,应该是能赶上的。”
听到这里,陆良生心里隐隐泛起担忧。
“恩师,不如……随我一起走吧?正好,我也想去西北看看,那边大旱将近一年…..”
不等他说完,王叔骅侧过脸来,摆了摆手,脸上却是泛起笑容。
“为师不能和你走。”
陆良生也有些急了:“为何?”
老人摇头,负手走出两步,望去侧院月牙门外的庭院。
“为师这一生,以学识立名立身,又与闵尚书相识多年,志趣相投,他如今深陷这泥潭,我又怎么能抽身离开?此次妖僧作乱,为师若不站出来呼吁奔走,岂不是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良生呐……圣贤著述,不仅为己立言立身,也为他人做出表率,若事不可为就抽身而去逍遥快活,人人都学这般,那可有家国可言?可有亲朋信任可言?所以这次妖僧祸乱,为师是不能走的,良生也不用担心,历朝历代哪有不出几个祸国殃民之辈,早晚都会被收拾的。”
晨光透过树隙,落在老人一头银发,苍老的身躯回过身来,仍有着笑容。
“刚才你说起西北,那边确实需要人,你过去也好,离这边远远的,不用卷进来,也可在那边历练一番,等到明年春闱,过了礼部考试,算是真正踏入仕途了,到那时,你再有帮衬为师的想法。”
唉…..
陆良生心里叹口气,面对学识、经历丰富的恩师,他无法动摇,犹豫了片刻,也只得叹口气,与老人在小院说了一些话,便起身告辞。
“原本信中说要给你接风洗尘,可惜不能了,待春闱过后,再给良生补上!”
“恩师说笑了。”
不久,陆良生从侧院离开,小院里静悄悄的,王叔骅回到树下,有人里屋出来,坐到他旁边,一起望着空荡荡的月牙门。
正是本该去早朝的闵常文。
“他有这么一个老师,真是福气啊。”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举过茶杯抿了一口。
…….
出了尚书府,陆良生揉了揉脸颊,回头看一眼,快步离开。
穿过冷清的街道,回到客栈,店家伙计殷勤的过来招呼,被心情欠佳的书生婉拒,回到二楼房间,道人坐在圆桌前,抱着月胧剑又摸又看。
蛤蟆坐在小衣柜前挑挑选选,旁边堆了一摞小衣裳,不时让女鬼红怜帮忙看看哪一件合身。
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去,陆良生枕着后脑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
三人面面相觑。
不等他们开口问话,看着床顶的书生眨着眼睛,忽然坐起来,看着蛤蟆、孙迎仙、聂红怜。
“收拾行囊,我们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