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偎在母亲身旁,脸上还残有刚醒来的迷糊,揉了揉眼眶,打了一哈欠。
“靖儿睡不着,想来看看母亲和父亲。”
“行,那你先和你父皇享受一下天伦,母亲去换一身衣裳。”
张丽华面对儿子,收敛了往日媚态,温柔的说了一声,将陈靖送到皇帝身边,这才福了一礼。
“陛下,妾身先下去,等会儿端些暖身子的羹汤过来。”
“去吧。”
皇帝笑呵呵的挥了挥龙袖,伸手将太子拉到身边坐下,考校最近几日的学业后,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
“靖儿,这是谁送你的?”
“一位先生。”
“东宫里的?”
“不是,靖儿和母亲回来时,在路上遇见的,一个很好的先生,诺,这玉佩好不好看?”
说到这里,陈靖睡意全无,献宝似的将双鱼含珠佩举到胸前,之前陆良生叮嘱他的话,忘的差不多了。
“.…..还有,那位先生还会法术,好厉害,人也很好。”
皇帝皱起眉:“会法术?”
“嗯!先生叫陆良生。”小人满脸红光,兴奋的点头:“母亲都说他很厉害的。”
想起贵妃回宫后,设神龛的举动,陈叔宝脸色沉了下来。
不过,片刻后,又浮起笑容,搂过太子。
“你是太子,佩戴鱼可不行,暂且放在父皇这边。”
“又是规矩吗?”
“是啊,皇宫有皇宫的规矩。”
不久之后,陈叔宝脸色如常与妻儿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便是独自一人回到起的临春阁。
看着手中那枚双鱼含珠佩,彻夜难眠,直到天蒙蒙发亮,才渐渐睡去。
晨光从东面云隙照来,推开了青冥的颜色,推过了皇宫,将整座城池包裹起来,不到片刻,天地间都浸在这片金色里。
冬日的积雪早已化去,湿漉漉的树梢抽出新嫩的芽苞,积攒一夜的水滴,无声落到地上。
“喔…..噢哦……”
闵府内厨房饲养的公鸡伸长脖子,扯开嗓门高声啼鸣,府内上下跟着人声、脚步声起伏,变得热闹。
“……驱寒冬走置眼前,老树迎春抽新枝,梧桐之下石上仙。”
陆良生推开卧室的房门,映着晨光伸了一个懒腰,走到侧院角落的水缸边,喝了口清水,包在口中,咕噜噜几声,呸的吐到梧桐树根。
回到京师已有两天,距离二月初二的春闱,不到七八天,道人前一天就离开了,说是这里住不惯,不如去外面闲逛,等春闱过后再回来。
“也好,强留在这里反而不美。”
陆良生洗漱完,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水珠自动脱离落去地上,神清气爽的回到屋里,蛤蟆道人盖着小被子,还在瞌睡,被子不知何时被蹬去大半,感受到凉意,咂了咂嘴,手蹼抬起在白花花的肚皮上挠了几下,翻个身继续睡下去。
书生伸手拉过被子将他盖好,找来一本书籍,优哉游哉走去院落,坐到梧桐树下的石凳上,沐着晨光,安静的一篇篇背咏。
天道酬勤,学识也是一步步积累的。
“陆公子!”侧院的月牙门外,一个侍女端着早点、稀粥进来,微福了一下,将碟子和粥碗摆上石桌,余光瞟去晨光映照的书生侧脸上。
陆良生拿着书,微笑起来,礼貌的回应。
侍女脸红红的垂下眼帘,柔婉道了一声:“陆公子请慢用。”迈着莲步踢着裙沿飞快的离开。
与此同时,寝房的门轻轻打开,蛤蟆道人朝壁上的画卷嘘了一声,小心的跨出短腿,注视着石凳上看书的徒弟,轻拿轻放的贴着墙壁,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慢慢挪动。
顷刻,蛤蟆道人跑进了王叔骅的书房,抱着毛笔、一张纸,长舌都兴奋的拖在嘴边,撒开蛙蹼飞跑回来。
陆良生放下稀粥,偏头看去房间,笑着摇了摇头,举起书本继续安静的翻阅。
院中梧桐轻摇,带起沙沙沙的轻响。
一片春意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