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封如故是被一股浓重的水腥气熏醒的。
他小声嘀咕:“浮春,把鱼缸的水换一下……”
话一出口,他一个激灵,倒先醒了来,翻身坐起,待起了身,才顾得上捂住疼得几欲裂开的脖子,痛得吸气不止。
……他脖子疼,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戴了一副头面,那头面珠翠纵横,金丝缠缚,金丝穿着红榴籽似的红宝石,一串串半覆住面容,随身而动,摇曳生姿。
大金大红的配色本是俗艳无比,但这是封如故特地为如一量身定做的,说他通身气质太过清冷,如果没几件像样的艳丽首饰衬着,单坐在那儿,不像是等丈夫的新嫁妇,倒像是在给丈夫守灵。
现在这玩意儿上了头,封如故才晓得这金冠加上红宝石,总共有多少分量。
封如故被压得落了枕,一面活动着脖子,一面四下里张望。
他在一间潮湿至极的山洞里,洞中光线昏暗,只靠一双晦暗的龙凤喜烛勉强支撑着一点光明,霉烂气息极重,像是虾头和死老鼠在咸菜缸子里腌制了半个月后揭开盖子的味道,熏得封如故失了一会儿神才缓过来。
这小洞中倒是五脏俱全,梳妆台上有一面镜子,镜框在这浓稠的潮湿气息里泡得泛了铜黄,镜面也被磨损了一大片,从中映出的人影宛若鬼影,模糊走样,简直像是舞台上的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