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谈恪都自大地认为,他是这段关系中主动强势的那一个,是迈过九十九步去就山的穆罕默德,而谢栗是山顶那株年轻柔软又天真的植物,需要呵护,需要瞩目。
他错了,大错特错。明明谢栗是手持镰刀披荆斩棘的来救人的那个,而他才是困在圆塔里出不来的那个。
“我妈,她不喜欢这里。”谈恪忽然开口。
谢栗捋着他头发的手一顿,继而又像无事发生,在地面站平,撒娇地往谈恪怀里拱了拱:“啊,踮太久了我的脚好酸啊。”
谈恪松开他,关上窗户,弯腰把谢栗打横抱起,一直将他抱到写字台上。
谢栗张开腿将人拉近,抱住腰仰头看着谈恪:“她更喜欢坎儿城吗?你在坎儿城见过她吗?”
谈恪一顿,缓慢地摇摇头,他没见过。他和谈忻前后脚上了大学后,他的妈妈就如同奔马般扑向了坎儿城,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兰城几次。
谢栗扬着脸,抿着嘴鼓出两个酒窝:“她烫着波浪卷,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穿着蓝色牛仔布的工作服,”他拿手比划着胸口和袖口,“这个地方绣着字,国家天文台,后面还有她的名字,但是我记不得了。”
“叶春熙。”谈恪不由自主地开口,“她叫叶春熙。”
他定定地看着谢栗:“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见过她。她摆弄那些仪器的时候好厉害,她讲话的样子也好漂亮。”
其实谢栗已经不大记得了。
但谈启生拉着他讲着讲着,他就似乎又想起来了。
是那样的一个女人,马尾卷发,蓝牛仔布的工作服,眼睛圆而大,晒得黑黑的,给一群小毛头讲星星的故事。
“星星的孩子,就是她讲的。”谢栗小心地试探谈恪,“你也知道的吧?”
谈恪却觉得喉咙发紧。
他再次缓缓地摇头,他不知道。
谢栗一时间愣在那里:“你不知道?”
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谈恪不是瞒着不说,而是根本不知道。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不相信谈恪会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