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城市上空，显得清冷又寂寥。

温瑞低垂着脑袋，她沉默着，时申的怀抱宽厚温暖，让人只想永远沉沦在他的怀里，再不愿意清醒过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下他，语气温淡：“时申，你放开我吧。”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时申说道，搂着她的手执拗的不肯松开。

温瑞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话时胸腔震动着，随着他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地传入她的耳中，她的心里，她缓缓敛眸，眼底漫过一阵湿热，她静了好久，才声色清冷地开口道：“你说错了，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话落，她就感觉搂着她后腰的手一紧，靠在她身上的男人忽然道：“我不信。”

时申睁开眼睛，他抬起头来，将自己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他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的眼底压抑着深沉的情绪：“温瑞，你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温瑞下意识地别开视线，但他的手又移到她的后颈，掌心微用了点力，让她动弹不得，迫使着她面对他，温瑞动不了，整个人又跌进他深邃幽然的瞳仁里，他的目光深深的，温瑞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他的桀骜，他的固执和他的不甘。

他似乎已下定了决心不愿意放过她，所以他在逼她，逼她面对这些问题，逼她承认一个答案。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放过彼此不好吗。

温瑞看着他的眼睛，神色沉静下来，她叹了口气，说：“我之前说过，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又何必这样逼问我。”

原本指望着这样说他会放过自己，可下一秒，温瑞就听见他说——

“因为岑琋，对吗。”

温瑞神色一怔，眼睛一下撞进他坚韧笃定的眼神里，她心里剧烈一颤……心事被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捅破，温瑞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就这么怔忡地望着他。

难得看见她这副呆怔的模样，时申觉得可爱又好笑，他勾起唇，神情同时一松，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过她的眼角，他的手指冰凉，温瑞看着他，眼睛敏感地眨了一下。

“这么惊讶，所以我是猜对了是吗。”

他是陈述的语气，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在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一答案，困惑了他许久的疑问终于在此时得到应有的解释，他的心底忽然感觉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舒畅。

“我爸今晚在晚宴上说了我和岑琋从小就定了婚约的事情，呵……”时申自嘲地笑了一声，极少在她面前说粗口的他这会儿也忍不住骂了句：“这什么狗屁婚约，老子他妈的一点都不知情。”

时申在晚宴上听闻这件事情，他的震惊完全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这样的事情……他之前听都没听说过，事后冷静下来，时申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在他的心里只有利益至上，只要是能获利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包括给他和他哥安排联姻的对象。

温瑞看着他脸上稍纵即逝的厌恶神情，从他的话里也得知了一些信息，时申只知道他和岑琋之间的婚约，并不知道岑琋也喜欢着他这件事情。

时申看着她垂首沉默着，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怜惜，他知道她的性子，她如果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在一起，这就能解释清楚之前的所有事情，时申放低了声音，问：“小瑞，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温瑞静了半晌，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她的隐瞒在他这里已经完全没了意义，但也不能告诉他是岑琋无意间跟她透露的，所以她只能道：“之前听长辈说的……”

时申不知道她口中的‘之前’是多久之前，他的眼神忽地多了几分哀默：“这么说，我对你的感情，你很清楚，只是你因为这些事情，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声线低缓：“小瑞，你这样对我，真的一点都不公平啊。”

温瑞闻声心头狠狠一震，他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她藏在心底的事全都被他剖白放在面上，他这么强势，将她所有的退路和借口都封死，让她无法进退，面对着这样的他，温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于是，她只能抿唇，沉默不语。

他的手又不安分地靠上来，抚摸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动作轻轻的，透着他从未在人前展现的温柔，他压低了嗓音，眼神柔和下来，看着她，说：“小瑞，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别不承认，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话落，温瑞的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岑琋，他的温柔让她心里有些难安，她抬起视线，看着他，不答反问：“时叔叔那边怎么办？”

时申：“他想联姻是他的事，我可以直接把话跟他挑明，老子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如果未来陪伴着我的另一半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温瑞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那么决绝，她讶异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别这样乱说。”

时申的神情突然正色起来，他的眉目认真执拗：“我没有乱说，小瑞，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除了你以外的人在一起。”

他想象不到别人站在他身旁的场面，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温瑞是他心里唯一认定的人，除了她，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谁都不行。

时申的眼神认真，温瑞被他这样炽烈的目光盯着看，耳边是他近乎坦率赤忱的告白，她低下头，脸颊一红。

这样的时申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可偏偏他还有心思逗她，时申见她脸红，有些新奇地挑起眉，他曲起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绯红的脸颊，声音含笑：“喂，脸红是什么意思。”

温瑞有些羞窘，她别开脑袋，不想理他。

她转头看着别处，心里浮着几许惆怅和茫然，忽然就看不太清前面的路了，他已经将她逼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想拒绝，再想逃避，他都已决不允许……可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在一起之后呢，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该如何面对从小到大一直待她极好的岑琋，又该将她们的关系置于何地。

这些，都是她无法不顾虑到的事情。

但眼前的人在步步紧逼，执意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