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过的厉不鸣昏睡了一天, 直到听见外面不再下雨, 他才慢慢从梦魇中醒来。
睁开眼时, 不听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像是为了随时留意他有没有醒过来,他甚至将屋里的大桌子搬到了床边。
于是他醒来就看见不听还有……桌子。
正专心摆弄棋子的不听见他醒了,立刻拿了水给他, “喝水。”
大病醒来的人第一句话都是“我要喝水”,他懂。
可厉不鸣并不渴, 他看着不听真挚的眼神,不由笑了笑。
可片刻又想起爹娘已不在的事实,又觉眼睛酸涩。
哭一回让人理解, 但哭两回就要败军心了。
厉不鸣将那份痛苦压制在心底,不想多谈, 他看着桌上的棋子,问道, “不是在下棋?”
不听又将视线挪回棋盘上,棋子错落有致, 但外行人看不出来门道, “棋是闲暇时下的,但现在兵临城下, 不适合下棋。”
“那这个是……”
不听没答,他还在专心摆弄棋子。
提起最后一指黑棋时,他的眉头渐渐拧起,沉思片刻, 终于落在了棋盘一处。
那原本死气沉沉的棋子仿佛得到了泉眼,得到了心脏,瞬间活了起来。
百余棋子迅速连接,黑线交错,互不干扰,直至形成一个巨大阵法,腾空而起。
“啊。”不听原本只想摆弄个小阵法,谁想这灵阵越变越大,直接覆盖了整个屋子,阵法虽好,但他以妖气所制,就将房间弄得死气沉沉的了。
不过身处阵法的人并不难受。
厉不鸣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防御墙吧,公孙谷主教过我,但好像有哪里不对。”不听比划了一下,“哦,他用的是灵气,但我只能借妖兽之力,所以……”他蓦地看向厉不鸣,“你不会被压死吧?”
厉不鸣一笑,“还好,并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不听,虽然你身负邪气,但是这些邪气早就被你净化所用,所以你无论是去魔域还是在九州,都可以活得很好,别人不会难受,你也不会。”
九州虽然奇幻,但是因为吞服妖兽的血而不被妖兽所害,甚至被它们用心保护,最后将妖气化为自己所用的人,不听怕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不听试着将灵阵扩大,转眼灵阵就膨胀而起,直到在屋里都看不见了。
他也没打算出去找,他感觉得出来它有多大,甚至可以变得更大。
但阵法布得越宽,想要保护的东西越多,它就越薄弱。
沧澜阁的宽度就很合适了。
厉不鸣心觉安慰,他默了会说道,“以后你和阿璃最少生两个孩子吧。”
不听看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厉不鸣笑道,“如果你们登仙了,至少他会有个伴。”
父母不在,兄弟姐妹在身边,那家人就还在,不至于孤苦。
“那你为什么不生?”
“兄长没有喜欢的姑娘了。”
“哦。”不听说道,“也好,一个像阿璃,一个像我。”
这种事想想就开心。
回去他就找阿璃商量,他要跟她生小奶娃子,对,生小奶娃子!
厉不鸣见不听的眼里亮如明星,不知怎的也被他感染了快乐般,悲痛也少了许多。
“我是不是该庆幸早一步进来,否则就要被那邪阵挡在外头了?”
屋内忽有人声,两人往那看去,叶华阴负手出现,见了厉不鸣便将手中石头扔给他,“七十八道防御和陷阱阵法,可助你抵御魔族入侵,但也只是缓兵之计。”
“多谢。”厉不鸣将石头收好,又有些意外,“您来了怎么护卫没有来通报?”
叶华阴淡声道,“你们的防御一层又一层,等跟你打了招呼天都黑了。”
“……所以您是自己进来的?可是沧澜阁层层防护,您如何进来的?”
不听说道,“笨,这些灵阵都是孔雀谷卖给你们的。”
厉不鸣明白了,哪有卖货的人不懂货的。
叶华阴又对不听夸道,“进步神速,阵法布得不错,但还有漏洞,等会我给你指出来。”
不听皱眉,“有漏洞为什么你庆幸进来得早?”
意思不就是怕进不来吗?
叶华阴被惹笑了,这小子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不知道她是他未婚妻的祖母吗?
“漏洞虽有,但以邪气编织,就不单单是捉住漏洞就能解除的了。”叶华阴又道,“也是稀奇,我在阵中却无异样。”
厉不鸣说道,“不听身上的邪气已被他自身净化所用,与妖兽纯粹的邪气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