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身上的玉兰香是清雅的,寡淡的,若不是离得近,根本闻不到。
李玄瑾看着清风的眼神有些晦暗。
清风觉得有点危险,他觉得每次提起戚二姑娘殿下的眼神就会像是一只极力镇压凶残和血腥的野兽,但他也是贱,每次都忍不住问。
清风决定诚心认错:“殿下……”
“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味道。”李玄瑾眉眼沉沉地问。
清风愣了下,回答:“殿下每次见了戚二姑娘出来属下离得近了就能闻到这股淡淡的味道。”清风的鼻子其实比寻常人灵敏,这个味道别人肯定是闻不到的,但他就是能。
话说完,他发现自家殿下身上那股对着他的冷厉瞬间少了许多。
他茫然地摸摸头。
下一瞬,李玄瑾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清风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凑上前去,小声道:“殿下,你真的不考虑下……”
李玄瑾扭头看着清风,薄唇微动,这个时候,胸口那股纠疼之意再度袭来,李玄瑾眼神微变,按住了胸口。
清风一怔:“殿下……”
“没事。”那股疼意来的快也消失得快,李玄瑾闭了闭眼,神色恢复如常。
清风看了看李玄瑾,心里那股急着让殿下成亲的心思也淡了几分,踟蹰了下,他没再说戚婵的事也没问他的身体,而是道:“殿下,方才皇宫传了信,皇后娘娘请你明天进宫一趟。”
李玄瑾脚步顿了下,道:“知道了。”
坤玉宫是皇后所住之宫,当今皇后年过四旬,但依旧雍容美丽,只眼角的细纹昭示她并不年轻。
李玄瑾每次进宫给太后请安,也会来坤玉宫给皇后请安,毕竟他属于皇后的养子,而在离开京城去边关的那前几年,一直都住在坤玉宫。
而那个时候,皇后也是打心底对他好。
“母后。”李玄瑾请安之后,就注意到皇后今日身边多出来的蓝衣女郎,那个女郎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姿容贤淑,隐约有些面善。
因为面善,李玄瑾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皇后见状,唇边露出一丝笑,而瞧见皇后的笑,李玄瑾忽然想起了这位姑娘是谁,若是他记忆无错,这位是皇后娘家的女郎。
果不其然,皇后目光在他和那位女郎身上转了转,然后牵着她的手说:“这是你的三表妹,和兰,前些日子才从如洲回来。”
话一落,孙和兰就落落大方地上前见礼,“臣女见过五殿下。”
“孙姑娘多礼了。”李玄瑾眉心微跳,淡淡地道。
“玄瑾,你好几日没来给母后请安了,今儿就在这陪母后用了午膳再走吧。”皇后笑着柔声说。
李玄瑾垂下头,“儿臣遵命。”
午后,李玄瑾从坤玉宫离开,皇后倚在酸枝梨木的美人榻上,轻声问身边的心腹:“你觉得玄瑾对和兰如何?”
心腹紫墨思忖了下,才细声道:“依奴婢看,殿下并未对和兰姑娘另眼相待。”说到这儿,紫墨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娘娘,若是五殿下不愿……”
“他不愿意我的侄女,难不成愿意威远侯府的戚莹,或者镇西王府的洛如?”皇后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一丝狠色,“他不能娶她们。”
紫墨看着皇后,半晌,她压低声说:“依奴婢之见,五殿下并非有和太子殿下争抢之意。”
“娘娘该防的应该是大皇子。”
皇后闻言轻轻一笑:“大皇子,他倒是有那个心,就是没那个本事。”话落,皇后从软榻上起身,凤袍袍摆拖过汉白玉地砖,她踱步到支摘窗前,缓缓推开半遮半掩的窗,入目是坤玉宫那颗枝繁叶茂的松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陛下,他如今最满意的是玄瑾啊。”
“而且,和兰温婉大方,贤惠体贴,不比傻笨天真的戚莹或者张扬骄纵的洛如好吗?”皇后微笑着说,“我……也是疼他的。”只要他安心辅佐太子,不生出任何不该出的心思。
紫墨的唇动了下,她想说就算五殿下将来造化匪浅,但娘娘是他的养母,凭着母子情分,也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何必执意太子。而且陛下若是属意五殿下,太子愿意当个贤王,五殿下自当一生厚待于他。
但她知道她不能说。
五殿下再好,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为娘的,总是想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儿子。
李玄瑾离开了皇宫,走出皇宫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眼这座巍峨森严又充满了诱惑力的宫廷,他翻身上了马,径直去了东城河。
而此时,东城河附近的一座酒肆包厢里,戚婵推开窗,看着河道两岸繁忙的将士,目光梭巡半晌,都没瞧见熟悉的男子身影。
“是不是五殿下今日没来。”杏棠看着河道说。
这倒有可能,毕竟李玄瑾身为皇子,还会有别的一些事,不过既然都出来了,戚婵并不愿就这样回去,约莫等了大半个时辰后,戚婵终于瞧见一个熟悉的黑衣背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找人传信,请他上来。”面纱下的唇微微翘了下,戚婵望着李玄瑾对杏棠说。
杏棠做这种事已经很熟门熟路了,她立刻就去找人给李玄瑾传信。
片刻后,李玄瑾从一个小童手上收到一张花笺,花笺上字迹清雅中透露着几丝缠绵。
李玄瑾寒着脸将花笺撕碎,沉着脸继续干自己的活。
戚婵站在窗边看到了那个人影的动作,她眯了眯眼,想起昨日的行为,李玄瑾今日不上楼倒也正常。
她略一思忖,重新写了一张花笺派人递给李玄瑾。
“将军,又有人递给你一张纸笺。”两刻钟后,又有一个小兵走过来道。
李玄瑾伸手接过,他刚刚才拎了数袋泥包,现在手上还沾着脏兮兮的泥,他一伸手拿过花笺,花笺边缘粉色的玉兰花就彻底被泥给糊住了。他下意识小心翼翼地用一点点指腹去碰它,等反应过来后,他眉头一皱,就着脏兮兮的手直接打开。
与此同时,精致美丽的花笺多上几个脏乎乎的泥点。
李玄瑾瞧见里面的内容,眼神还是微微变了下,他下反应地抬头朝四周看去,片刻后,他眼眸微垂,冰着脸将花笺塞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