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瑾脸色微微一沉,他本来是精致而冷冽的长相,给人距离感,但那种距离感是更多的是疏离,淡漠。此刻沉下来的眉眼,却是令人觉得危险。
他手掌不由自主加大按门的力,眸色沉下来,“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三年都不愿意等我?”
戚婵冷笑一声,“我一年都不想等。”
李玄瑾目光又冷了些,但戚婵并不怕他,甚至抬头盯着他,戚婵虽然比李玄瑾娇小柔弱,但盯着他那张漆黑如墨的脸,没有丝毫退缩,两人就你盯着我看着你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戚婵觉得脖子僵硬,扭了扭脖子。
然后她看了眼李玄瑾依旧压在门板上的手,见她看过去,李玄瑾越发用力,确保戚婵一定拉不开这扇门。
戚婵索性转到屋中央的圈椅坐下,李玄瑾沉默片刻,也跟过来。
李玄瑾深吸口气,站在她旁边,低声解释,“阿婵,我是怕你在我身边有危险,我照顾不好你。”
戚婵哦了声,她转眸真诚地望着他说:“谢谢殿下为我考虑,你是个好人,等阿婵觅得如意郎君后,定会对你不胜感激。”
李玄瑾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她现在是在生气,他拉开她旁边的凳子坐下,戚婵见他坐下,目光往另外一边看过去,他沉默半晌,伸出手握住了戚婵放在圆桌上的素手。
戚婵微愣,然后想要挣脱开,但她越是想把手抽出来,李玄瑾就越是抓的紧,甚至指腹还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
戚婵指腹轻颤,她侧头盯着他,突然问,“三年之后,若是你身边还不安稳呢?”
李玄瑾一顿,但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便垂下眸回答,“你可以……另嫁他人。”
戚婵听了,冷嗤了声,“我都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能嫁什么人,是给人当继母还是找个没什么用的男人。”话罢,她微微挑眉,像是想出了个好办法,“要不我等你一年吧?”
一年?
李玄瑾蹙眉,一年太短了,他解决好一切的可能性太低,他想拒绝,但唇瓣刚动了下,他又把声音咽了回去,一年后阿婵才十八,若是挑选夫婿,年龄并不算很大。
刚想到这,一声冷笑在他旁边忽地想起,同时,戚婵猛地站了起来,他刚刚握握着的手也被挣脱开,李玄瑾刚抬起头,就听见戚婵带笑的声音,“李玄瑾,你还真在想啊?”
他微僵,就见戚婵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语气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你果然是没多喜欢我。”
李玄瑾想解释,这个时候,戚婵已经起身离开,眼看她又要拉开房门,李玄瑾再一次按住门板。
戚婵的声音很是平静,“松开。”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空洞洞的,有些渗人。
李玄瑾迟疑了下,就在他犹疑的这瞬,戚婵拉开门,急步走了出去。她敲了两下隔壁的房门,李玄瑾薄唇微动,这时,戚婵又快步往楼下走。
听到敲门声,杏棠推开门,就见戚婵快步离开的背影,她看了眼,连忙跟上。
李玄瑾追了两步,然后停下就脚步,站在护栏处,看着戚婵的背影越来越远。
清风从隔壁走出来,见自家殿下望着一楼,眼神复杂,他也看过去,发现戚二姑娘离开的步伐有些急,他好奇地问了句,“殿下,你惹戚二姑娘生气了?”
李玄瑾侧头看着清风。
清风摸了摸脑袋,轻声说,“姑娘家有些小脾气正常,你哄哄她就好了。”
李玄瑾又扭头看着戚婵,等看她出了茶楼,他沉声吩咐清风道:“子凌的事尽快安排。”
清风知道李玄瑾说的是什么,他拍拍胸口,保证道,“殿下放心。”
戚婵出了茶楼,一路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她才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
杏棠关心地看着戚婵,戚婵刚刚的神色可不打好,她小心问了句,“姑娘和他吵架了?”
马车外还有车夫,杏棠的声音放的很小,也不敢说五殿下。
戚婵想了想,摇摇头,“不算吵架,过些日子就好了。”戚婵说的很平静,当然她也是真的很平静,那日和李玄瑾见面,他说的话她就料定了他今日的态度,所以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但他最后的行为还是有些让她意外的,看来她在他心里比她想的要重要。
不过这倒也不是目前最重要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退婚。
戚婵一个闺阁女郎,能做的事有限,只好等着外面的消息,时间一晃过了几天,就到了安王府来威远侯府下聘的日子。
下聘的前一天,周氏面有忧色地进了戚婵的院子,告诉她,”阿婵,子凌明日怕是不能过来了。”
戚婵假装一怔,问:“怎么了?”
周氏叹口气,说:“子凌前两日病了,这几日身体不大好。”说完他又补充,“但你放心,明日的礼节不会耽误的。”下聘这事,按理说他应该到场的,不过事急从权,若是不能亲至,这聘也是能下的。
戚婵垂下眸嗯了声,又担忧地问,“他的身体还好吗?”
周氏笑着说:“应该养上几天就好了。”
戚婵闻言,眸光微闪,翌日安王府果然来了威远侯府下聘,李子凌不能来,但他母亲安王妃是亲自来了的,老安王妃虽然才年过四旬,但她两鬓双白,眉宇间皱纹深深,看起来要比她的年龄老上十来岁。
仪式结束后,她脸上露出个笑,又示轻轻地拍了拍戚婵的手,“阿婵,委屈你了。”
戚婵笑了笑,说,“不委屈。”
见戚婵没有不满,安王妃微微松口气,但同时,她心里更加忐忑了些。这几日子凌又病了,发热昏睡,他以前也经常病,但这次多了些新症状,比如昏睡不醒。
安王妃回到王府,先去看李子凌,刚到他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皱眉进去,李子凌并未从昏睡中醒来,他是在昏睡中发咳,让他惨白的脸色中多了几丝血色,她心口一紧。
安王妃信奉神佛,李子凌病情老是不好,而且这几日有加重的可能,安王妃忍不住开始求神拜佛。
戚婵没本事在安王府安插人,安王府具体发生什么,她都不知晓,但一晃眼,过去了七八天,李子凌不仅没来威远侯府,她微微松口气。而这日她正在书房里看书,书看到一半,杏棠推开门进来,小声说,“姑娘,今儿夫人见了安王妃后,脸色很难看。”
“知道原因吗?”戚婵放下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