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洗漱一番,花满楼褪去外袍,只着中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如今正是冬月,包兴怕天气冷还特意送来了炭盆,虽然这点低温对于身怀武功可以内里护体的人来说作用不大,但到底还是一片好心。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玉笙忍不住推开窗子,朝李氏先前焚香的方向看去。如今外面不说滴水成冰,可放到外面的水也是寒凉刺骨的,不知道传说中的天露能不能顺利接到。
转念又想,六月飞雪这种事都被记载的煞有介事,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没准真的能成呢。
虽然他只在六月天见过天降冰雹。
不管怎样,这种事只要天亮就会自见分晓,他还不至于连个把时辰都等不得。
“还不睡吗?”床上的花满楼忽然问道。
“没心情。”玉笙回道。是的,在成为阿飘之后,睡眠已经不再是必需品了,睡不睡觉这种事,他已经全凭心情了。
花满楼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是不习惯与人同住吗?”
那架势,仿佛玉笙只要开口说一个是,他就能立刻把床让出来趴在桌子上对付一晚。
花满楼这个猜测自认为是很靠谱的,因为他从未见过玉笙与别人同住,就连他自己,在可选择的时候也是更乐意自己一人一屋的。嗯,碰到陆小凤那属于不可抗力,在被迷晕的情况下他也是身不由己不是吗?
“我现在不需要睡眠,与你在不在无关。”玉笙解释了一句,“这间屋子大部分时间也是空着的,你也算不上占了我的屋子。”
“不需要睡眠?”花满楼愕然,复又皱眉,不无担忧,“是身体出了什么岔子吗?”
“岔子?”
花满楼沉默片刻,“你在京城里住着的那个院子,被彻底的劈毁了,只剩下一片焦黑残余。”
“猜出来了。”玉笙也不惊讶,对被雷劈那件事已经不在意了,“要不是师父出手相救,就算魂飞魄散我都不带惊讶的。”
“……”这种态度,让花满楼连安慰都说不出口。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玉笙看出花满楼是没有撇下自己一个人入睡的意思,索性与他聊起了天,顺便问一问自己离开后那些事。
“是你……那件事的半年后。”花满楼也起了谈性。
“隔了半年?”玉笙脑中浮现出天道追着自己一道一道雷的劈,结果正劈的痛快呢,自己被师父捞走了,天道懵逼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最后只能拿身上有自己算珠的花满楼泄愤。
“可有不妥?”就是因为时隔半年,花满楼半点也没把自己的再次奇遇和玉笙联系起来。倒是此时听到玉笙的语气有些怪异,才问了出来。
玉笙把自己的猜测说了,补充道:“毕竟,不是有种说法叫做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嘛。”
“原来是这样……”在某方面还很单纯的花满楼若有所思,把挂在脖子上藏在中衣里的算珠勾了出来。
那颗算珠被养的极好,乍一看像颗金珠,光华内蕴,内有流光流转。
玉笙看的有些怀念,因为他的玉算盘在天雷下为了庇佑他被劈的四分五裂化为灰烬,放在花满楼这里的这颗算珠可以说的上是唯一的了。不知道自己恢复之后能不能让师父再给自己做一个,毕竟,这么多年了,已经有感情了。
“把它收好。”玉笙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我与它之间的联系已经消失了,从今以后,它的唯一主人就是你了。“不知道该说花满楼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但总之,他和这颗算珠之间已经建立了联系。那算珠上的功德已经浓的发光,有了它花满楼也算有了一个护身符。
花满楼显然没想到玉笙会说出这句话,“可这是你的算珠……”
“我的玉算盘都没了,看着反而难过。”玉笙叹道,“放到你手里,也不算埋没。”玉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问,“既然你是半年后才离开的,当时的情况如何,蒙古大军……怎么样了?”
“已经挡住了,虽然先前失利战败,但他们也只是占了措手不及这个便宜,一旦朝廷反应过来调动军队前去镇压,他们的好运气也到头了。”话虽这样说,但花满楼的面上并没有喜色,“只是他们毕竟不是弱旅,先前被攻下的城池成为了他们后方的补给点,虽然我们没让他们更进一步,却也没把他们打退。”
“朝廷上有什么动静?”玉笙并不觉得奇怪,偌大一个帝国,要是这么容易被推倒才怪,一旦反应过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关键是,朝堂中没人拖后腿发昏招。
花满楼的表情更奇怪了,他几乎苦笑着开口,“当今圣上追封已逝的太平王妃为皇后,并拒绝了充实后宫的提议。太平王世子被立为太子,却以体弱多病无法延续子嗣为由替妹妹招婿,然后过继……”
花满楼的心情有些复杂,在皇室只剩下当今一系就要绝嗣的时候,这个办法还是被大臣们接受了的。可对于知道宫九身份的人来说,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荒谬。花满楼眼瞎心不瞎,他不觉得宫九的身体有什么能牵扯到绝嗣的大问题,但他发现宫九对自己堂兄花满蹊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简直心塞加心累。
“驸马人选选好了吗?”宫九的不靠谱玉笙是知道的,对他的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反而关心起了驸马的人选。
“是叶城主。”花满楼道,“早在蒙古入侵的时候,白云城就出人出物,叶城主甚至亲赴边关与蒙古铁骑交战,也打下了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