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就当朋友之间随便聊聊天。”
郑旦直起背,下意识摆出一个警觉的姿态。他还没那么天真,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单纯来喝个茶聊个天。
“佟瓦委员长,”郑旦顿了顿,“关于陆征检察官遇袭事件,我会积极配合调查的,您无需担心。”
韦斯汀摆摆手,“我不是要同你说这个。”
郑旦疑惑地看他。
韦斯汀倾了倾身,双手交/叉撑在桌面,手背托着坚毅的下巴,勾唇笑道:“你父亲郑区长,现在还好吗?”
郑旦怔了两秒,心中疑惑更深了,他内心斗争了一会儿,最终说:“坦白讲,并不好,所有的指控板上钉钉,现在我们陷于一个非常艰难的处境,检方不予公布所有的事实证据,非公开庭审……您一定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韦斯汀露出了一个深表遗憾的表情,“一点转圜余地都没了吗?”
如果科里夫在接手这个案子期间没被司法局发函,陷入囹圄,他兴许还有那么点希望,说不定能把人顺利捞出来。
如今,他的金牌律师一夜之间就成了污点律师,他的父亲离阶下囚只差一个最终判决。
老天爷可对他可真是“不薄”,只是特别爱戏弄那种。
“你担心舆论?”佟瓦继续问。
“是的,委员长,现在我的律师和他的团队都面临着处罚问题,而且陆检察官遇袭一事,一旦走漏风声,事态会不可避免地更加恶劣,陷入舆论风波。”
韦斯汀想也没想地回:“我替你摆平。”
这下郑旦的不安和疑惑直接换成了讶异和不解。
“我斗胆问个问题。”
韦斯汀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和令父私交甚笃,所以……”郑旦斟酌着遣词造句,“这是基于您个人因素而伸出的援手吗?”
“于公于私,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过需要个理想的结果而已。”
“您所言极是。”郑旦附和道,“只是,我还无法确定是否该……”
“你这是在质疑我?”韦斯汀打断他,目光由柔转厉,不过瞬息之间又淡了下去,好似没发生过一样。
郑旦温和地笑了笑,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免有些做作,佟瓦愿意相助,他应该感激涕零,而不是推推阻阻。
郑旦放软了声音,“委员长,原谅我的失言,我诚挚的谢谢您。”
郑旦心神俱疲地出了佟瓦的大楼,他松了松衣领,身体比心更累。掏出手持移动终端,一则小新闻快讯出现在页面左侧。标题骇人听闻
——家族式涉黑?前十大区区长郑海元妻子名下36家科技金融公司,暴力催收,债权打包,高额放贷,疯狂洗钱。
在郑旦看来,这则新闻简直不可思议,有故意抹黑、歪曲事实的嫌疑。
他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一遍,这则黑料是专门爱爆不经过实锤的网络营销号投放的。三分好笑七分巧合地被准确推送到了他的终端。
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柳暗花明的喜悦还未能捂热,暗箭难防的恶毒叫人如坠冰窟。关键是,敌人狙击方式狠戾、不留情面,让他毫无招架能力,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拢了拢衣襟,把半张脸缩在外套里,神色惨淡。从背后看过去,形单影只,像只屏败的孔雀。
***
姜特德神色淡淡,他随意滑着主界面,百无聊赖。
特纳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伯爵,”特纳轻唤他。
姜特德抬起头,微微一笑。
“选好告白的场地了吗?”
特纳举起双手,做出一个古老的地球手势以示:饶了我吧。
“怎么了?克林特先生,”姜特德少见地开起玩笑,“喜事将近,你都不兴奋一下?”
特纳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那小王八蛋脾气有多硬,警察的身手还真不赖!但我这身体……可扛不住啊。”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方式,可不要半途而废。”姜特德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还是那么平淡。
特纳眼神逐渐变冷,他一字一句,“当然,我要一点一点地蚕食,慢慢折磨,让罗德·萨根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有他最心肝的小儿子,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蹂躏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一想到小警官陷入绝望后发狂的模样,真是令人兴奋啊。”
“恶趣味。”姜特德拢了拢衣襟,站起来,“但值得佩服,与仇人同床共枕,真是比酷刑还要折磨人。”
“是,”特纳附和,“您也辛苦了。”
姜特德并没有同仇敌忾的意思,他轻轻晃了下脑袋,“我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是……”他顿了顿,目光悠远,彷佛在看一个虚无的形象。
“很快了,很快他就要体会到我所遭受过的所有痛苦、崩溃、愤怒、绝望、堕落,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苟活,像一只低等动物般雌伏在我身下。
“然后彻头彻尾的永远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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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