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际上没有醉,酒精的麻痹只是一瞬间,玉帝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发疯和发泄的借口,眼眸里的血红很快退下去的时候,反而显得他有点苍白。
“……扇子呢?”玉帝低着眼眸问他,他突然换了一个问题,似乎刚刚根本没有提到什么什么元郁,“你见到他了么?”
玉坠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精神,没有刚才那副面瘫的样子:“他很好……我见过他一面,但没有告诉他真相,希望……他别怪我。”
玉帝低下头笑了笑,没说话。
玉帝知道爱有很多种。
他现在就在这里看着玉坠的爱,蛰伏了那么多年,隐忍却仍然浓烈的爱,如果说他之前能分出一点点心神来关注自己,但元郁那件事情出了之后,连那一点心神都没有了,全都给了扇子。
之前金箍棒和他说的扇子是转化还是幻化的事情,自己和老祖说的话对不上,他那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玉帝觉得,自己或许也弄明白一些了。
他不知道其他,但他了解玉坠。
舒斯起应该不是转化,也不是幻化。
他一把扇子妖,材料普通,本来完全没有成妖的资质,根骨简直是差到一定的程度,即使被带到自己身边,洗精伐髓也不知道洗了多少遍,但是根本改变不了最基本的东西,过不了几百年,他的扇面就会开始发黄发旧,扇骨会开始腐烂,玉帝可以用点什么方法把扇子的本体给保持下来,但是他不能保证人形化的扇子妖也能活蹦乱跳的。
他和玉坠都在意扇子,但玉帝是在意扇子的本体,实际上就是元郁留给他的回忆,但玉坠在意的是舒斯起,那个鲜活地在他面前软软糯糯的生命体。
但即使学会幻化,人形的舒斯起也活不过多久,保存没有生命力的本体容易,要让一个生命继续活下去,难度要大地多,生老病死,这于舒斯起来说就是不可违背的天道规律。
可玉坠有长到不可展望的生命,他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根骨,几乎是没有死亡和老去的时候,但他喜欢着的舒斯起不能。
玉帝几乎是可以想象,偏执的玉坠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所以他在舒斯起还没有炼出幻化的时候,毁掉了他幻化的能力,就要他练出转化的能力来,这还是他违抗天道的第一步。
只是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成功,时间太短,舒斯起的人形仍然不稳,绝对不是幻化,却也没有到转化那个程度。玉坠要给舒斯起改命,但舒斯起那时候实在是太弱了,他没有带着他一起去,玉帝觉得,甚至那时候老祖捡走扇子,也是他安排好的。
——舒斯起还没有转化完全,他需要一个法力高强的人,不惧怕玉帝不会把舒斯起交出去,也能用法力给舒斯起维持人身。
玉坠不知道有多大的的信心,或者说自负,确信那么多年之后,舒斯起还能记住他,喜欢着他。
的确他赌对了,舒斯起在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毫无保留毫无依据地相信他。
玉坠是好人,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也不会害大师兄的。
玉坠不想在厮守几百年的时候随着舒斯起的死去然后天崩地裂随着他去,他宁愿分开几千年,给自己和舒斯起谋一个长远的未来,他在帮舒斯起改命,从自己手里拿走的至宝玉如意,只是其中一步而已。
或许他当初计算得根本没有这么久,只是改命太难,时间几乎被无限延长了。
玉坠没想害孙悟空,玉帝清楚,他和孙悟空无冤无仇,他更像是借孙悟空的手拿到自己想要却拿不到的东西,用途很明显,大概还是为了舒斯起。
玉帝心里常用“偏执”这个字来形容舒斯起,但是他自己清楚,如果给自己一个机会,能让他为元郁这样做,他一定会比玉坠表现地更加偏执。
可是现在,他连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目标都没有。
元郁,在规则那里。
难怪……自己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玉坠皱着眉头看着玉帝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那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玉帝才像惊醒一样醒过来,下意识朝他温和一笑。
“你在想什么?”玉坠问道。
“没什么,”玉帝按了按眉头,没告诉他自己原来想着的事情,“在想规则。”
玉坠“哦”了一声,没在意,想了想,对玉帝说道:“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休息,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完全。”